一曲彈罷,老外激動地問:“這是什么曲子?”女孩答道:“《流水》,《高山流水》。”“《流水》?《高山流水》?為什么起這個名字?”老外嚅嚅地反問。大愚高興地笑起來,略帶諷刺地搭話:“沒想到你連這個都不知道,這在中國是婦孺皆知,這背后藏著一個動人的故事。”于是大愚細細向老外講來,她講得眉飛色舞,老外聽得津津有味。話說春秋時代,有一個著名的琴師叫伯牙,他精通音律,琴藝高超。有一次伯牙回楚國探親,中途乘船休息,伯牙獨自在船艙中彈奏。琴聲悠揚漸入佳境時,忽聽得岸上有人叫好。伯牙循聲望去,只見一個樵夫站在岸邊,伯牙暗自吃驚,不相信一個樵夫竟能聽懂他的琴聲,便請他進船艙。
伯牙唯恐他只是裝腔作勢,就故意彈奏起贊美高山的曲調(diào)。一曲彈罷,樵夫贊嘆說:“彈得真好!我仿佛看到了巍峨的泰山!”伯牙凝神思索一陣,又換了一曲,這次是表現(xiàn)奔騰澎湃的流水。樵夫聽后說:“真妙!我好像看到了滾滾而來的河水!”只這兩句,伯牙認定這個樵夫,也就是鍾子期,是自己千載難逢的知音。當(dāng)晚,二人喝酒撫琴,暢談樂理,相談甚歡,于是約定第二年中秋夜再次重逢。一年時間轉(zhuǎn)瞬即逝,轉(zhuǎn)眼到了第二年中秋之夜,伯牙命人將船停在去年泊船之處,站在船頭等待鍾子期。可是等了一夜都沒見鍾子期的身影。
伯牙心知有異,第二天一早就下船去,沿著岸邊一路前行,想打聽鍾子期的住處。走到一個山谷前,伯牙看到路邊出現(xiàn)了一個衣衫整潔的老者,便上前詢問鍾子期。老者聽了放聲大哭,說子期已經(jīng)在幾個月前身亡了!老者還說:“想必先生就是伯牙吧?子期臨死前,還說起和先生的約定呢!”伯牙聽到這個消息,傷心欲絕。他跟著老者來到鍾子期墳前,拿出琴來就地坐下,流著淚彈奏了一首哀傷的曲子。之后,伯牙伏在地上嚎啕大哭,說:“先生不在了,再也沒人能聽懂我的樂曲,我還彈它干什么?”說完,竟然雙手舉琴狠狠摔在地上,將琴摔得粉碎。從此以后,伯牙再也不彈琴了。
老外聽了,良久說道:“原來高山流水是這個意思啊,伯牙摔琴謝知音,無怪乎中國人總是說知音難覓,中國的音樂美秒絕倫,中國的文化博大精深。”見老外傲慢盡逝,已經(jīng)折服于中國的音樂,大愚和女孩不禁相視而笑。
到站了,大愚心情頓時低落起來,機械地念叨著“高山流水”下了車。出了站,她才發(fā)現(xiàn),這個讓她又愛又恨的省城早已變得陌生。現(xiàn)在還早,是下午5點,她把行李箱放到了候車室外面地上,毫不回頭向遠方走去。她漫無目的走了兩個小時,卻驚奇地發(fā)現(xiàn)她走到了當(dāng)年的“魯能燒鵝仔”所在的地方,那個可恨的年輕人就是在這個地方用一頓自助餐虜獲了她的芳心,從此她走向了不歸路。如今也沒有了“魯能燒鵝仔”,店名變成了“重慶火鍋城”。這時大愚又感到體力下降明顯,有點頭痛頭暈,她想這樣不行,計劃無法實施,那就進店里吃點東西。
重慶火鍋,又稱為毛肚火鍋或麻辣火鍋,起源于明末清初的重慶碼頭。那時碼頭上的船工和纖夫的飲食粗放,好多人在一起吃飯,直接用一個大罐子,放上半罐子濃湯,把眾人買的牛肚、豬黃喉、鴨腸、牛血等一些不值錢的食料陸續(xù)放在里面,然后加上大把的花椒、辣椒,放在火爐上煮,煮熟后就直接用筷子在罐子里面撈,撈完再放新食材,這種吃法,漸漸傳開,形成了所謂的火鍋。重慶火鍋的真正流行,還是借著中過改革開放的春風(fēng),迅速傳遍了全國,從西北戈壁腹地格爾木到冬海之濱的國際大都會上海,從北國冰城哈爾濱到椰島首府HK市,都布滿了大大小小的重慶火鍋城或是重慶火鍋店(當(dāng)然,重慶火鍋也早已走出亞洲,奔向世界)。
大愚點了一個單人火鍋,面對沸騰的鍋底,她卻食欲全無,只是機械地拿起食材向里面放,然后機械地拿起筷子夾著放到嘴里,半天也沒吃出什么味來,她平生第一次明白了什么是味同嚼蠟。大愚吃著吃著目光呆滯起來,盯著前面一個地方,長久地凝視。不知過了多久,服務(wù)員走了過來,問她還需要加湯嗎,她才回過神來,慌亂地答道不要了,順勢起了身,向門口走去。門旁有一個大鏡子,她向里面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頭發(fā)又蓬又亂,心想這不成,得趕緊理個發(fā),馬上過年了,再不理發(fā)就不能理了,所謂“正月不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