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墨闌者總局門口,有微風,但體感仍然是熱,此時九海和科德正蹲在左邊的臺階上。
九海抬手摸著頭,“你說陳家這案子誰做的?”
“不知道。”
九海的眉頭從蹲下開始就沒松下來過,一旁的科德看起來要淡定多了,有一句沒一句地答著。
“當墨闌者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碰到這么沒頭緒的案子。一年前作的案,除了兇器,犯罪痕跡早沒了,更別提什么證據,一個鬼影都沒有。”
“確實,搜了一個月都沒什么結果,多數只能從人入手了。”科德嚴肅的臉上透著一份無奈,“九海哥,你說這件案子萬一破不了怎么辦?連葉軍領都來了,我們不會怎樣吧?”科德突然擔心起來。
“見一步走一步吧,還能怎樣,時也命也。”九海的眉毛壓得更低了。
沒一會兒,科德余光瞄到葉歐倫出來,立馬拉起九海,兩人敬禮,“葉軍領慢走。“
可葉歐倫沒看他們,徑直走向停在路邊的轎車。
“葉軍領出來了。“九海和科德對視一眼,側了側頭,“走吧,該我們了。“
“走。”科德應了聲,跟九海一齊進了大廳。
有葉歐倫參加的重大會議結束后,墨闌者總局內部成立的陳家一案專案小組會議也馬上召開,為了方便后續工作的快速進行,會議直接在小組辦公室舉行。
經小組討論,制造出那一小時休息時間的陳京憶成為了最大嫌疑人。由于調查一直都是調查小組在做,在明確接下來的任務并分工后,會議很快結束,這個剛成立沒多久的專案小組又開啟了新一輪的各司其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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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過去,路旁的落葉漸漸多了起來,海城的日子又回歸了平淡。凌晨開始就熱鬧的菜市場和早上永遠難擠的電車,一切如常。
一塊寫著老丁剪發鋪的木板招牌擺在樹腳邊,從早上一直到下午,老丁就在這顆大樹下做生意,只因這樹下陰涼。
“老丁,剪頭。”一位約莫四十歲的男人走了過來,那件無袖麻布衣敞開著胸膛,皮膚黝黑,“半寸,刮胡。”
“欸,來咯!”坐在樹腳下抽煙的老丁起身迎客,用肩上的毛巾撣了撣招牌旁的木椅,“來,客官請坐。”
男人遞過一張紙錢,“快點兒,等下碼頭開工了。”
老丁伸手接過,軟塌的舊紙幣又折又卷,一張小紙片暗夾其中,“很快,很快,就幾下功夫!”
老丁愉悅地拿起推子,今日剪發的客人比昨日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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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悶熱,干坐著都會流汗,調查小組在風扇的涼意中忙碌著,日夜顛倒。
最近陳家的案子并不順利,三個嫌疑人的詳細信息都已經掌握,但就是看不出破綻來,似乎兇手并不在其中。
然而今日,正當調查小組還在發愁的片刻,案件有了新進展。
科德從外面回來,拿著文件敲開了九海的辦公室,“九海哥。”他站在九海的辦公桌前。
“怎么說。”九海抬起頭,科德可以清楚看見他眼底下淡淡的青黑。
科德指了指手上的文件,放在九海桌面上,然后順勢坐下,“看看。”
九海拿過文件開始左右翻看,若不是今早回家了一趟,或許科德現在見到的會是一個滿臉胡須的邋遢漢。
一分鐘后,九海合上文件,“安枝萍和陳城平的關系有多惡劣?”
科德低頭想了想,“到什么程度不清楚,但關系不好是真的。”
“報告里說安枝萍和陳城平的關系大概在十年前開始惡化,原因是安枝萍經常在陳城平面前挑起事端?”
“是的,文件里列舉的例子都出自陳家人之口,還有一些外面的人零零碎碎的證詞。大概就是安枝萍失寵后想重新獲回陳城平的關注,可結果都弄巧成拙,總是鬧得不愉快。她自己本身也是個傲氣的人,所以才和陳城平鬧得這種不尷不尬的關系。”
九海把文件甩回桌上,交叉雙手,“抓人,我們會會她。”
“我馬上安排。”科德點點頭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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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家所有能進出的門都被墨闌者24小時輪崗把守,大門左邊的小院也已經被臨時征用。正在南面大門口站崗的墨闌者見到九海的車駛來,馬上恭敬行禮。
科德剛把文件批下來,九海便立刻帶人行動了,下車之后,九海匆匆點頭,提腳跨進陳家。
他一來,陳家那閑下來的守門便通報給了喬嘉明,九海剛走進大廳,喬嘉明便出來迎接,“墨闌者先生,請問是還有什么需要我們配合的嗎?這邊請坐,茶水已經在準備了,我們慢慢說,陳家一定會全力配合。”
“不必,今天是有事要做,我們懷疑陳家二姨太安枝萍與一個半月前的陳家命案有重大關聯,現在需要馬上跟我們回去配合調查,叫她出來吧。”九海將背在身后的文件提起,上面有幾個拘留的字樣。
“這…墨闌者先生,事發突然……但我們陳家是絕對配合墨闌者工作的。茶和點心都已經在備著了,馬上送上來,還請幾位墨闌者先生稍坐一會兒,我馬上去叫二姨太出來。“喬嘉明說完后急匆匆地跨著大步離開,剩下九海和兩名墨闌者在原地等待。
喬嘉明沒有按九海的吩咐馬上去叫安枝萍,他偷偷拐了個彎去了林婉香的院子。
看到喬嘉明急沖沖地進來,林婉香頓了頓手里的白瓷杯,輕輕皺眉,“怎么了,什么事這么急?”
“太太,墨闌者來抓人了,他們說要帶二姨太回去調查,現在就在大廳等著,不能耽擱太久。”喬嘉明語速很快,但林婉香依然聽清了他的話,眉頭又皺緊了兩分。
沉默兩秒,她才開口道:“你先去找安枝萍,不要反抗墨闌者的意思,要是安枝萍鬧起來,直接讓墨闌者處理。”
“好的,太太。”喬嘉明說完又一溜風跑了。
喬嘉明趕到安枝萍的屋子前,敲門的叩叩聲傳出,聽起來力度適中,但節奏逐漸加快。
“誰呀。”安枝萍的貼身傭人翠芳打開門,“原來是喬管家,有什么事嗎?”
“翠芳,二姨太呢,趕快叫二姨太出來。”
見喬嘉明一副著急的模樣,翠芳也不怠慢了,馬上小跑回房間。
不一會兒,安枝萍搖著蒲扇晃了出來,“什么事兒呀~”正在午睡的她突然被打斷,心里不免一陣嘀咕。
“二姨太,墨闌者來了,說要帶您回去調查,他們現在就在大廳等著,還請您跟我去一趟。”喬嘉明按照林婉香的吩咐如實說道。
“什么?”安枝萍頓時怒目圓睜,手上的蒲扇搖的更快了,“逮捕我?這什么事兒啊!我不去!我又不是兇手!怎么還懷疑到我頭上來了,豈有此理!”
面對安枝萍的憤怒,喬嘉明眼神不變,只是原先的著急少了一半,“二姨太,恐怕沒辦法不走了,在這里耽擱久了墨闌者會來抓人的。”
“你!你!”安枝萍用蒲扇指著喬嘉明,“你和墨闌者串通了!你果然和那林婉香是一伙的,就是你們想要栽贓我是吧!她就是恨我把老爺搶走,好歹毒的心吶林婉香!我看她才是兇手!”
“二姨太!話可不能亂說!”喬嘉明語氣不善,這是他在陳家這么多年來的第一次不敬。
就在兩人對峙之時,九海帶人過來了,“把人給我抓住,帶回總局!”九海在安枝萍的屋前站定,右手一揮,后面的兩個墨闌者立馬上前抓人。
他們三兩下便把安枝萍控制住,蒲扇跌落腳邊,安枝萍的雙手被鎖在后背。
“你們放開我!我可是認識你們王夫人的,放開我!”兩名墨闌者壓住安枝萍不停扭動的雙手,細白的手臂開始出現紅痕。
“安枝萍,不要再做無謂的抵抗,這可沒你想的那么簡單,帶回去!”九海厲聲道,說完他便轉身離開,兩名墨闌者押著安枝萍,踉踉蹌蹌地跟在后邊。
現場只剩下喬嘉明一個人,他看了眼安枝萍的房間,翠芳正抱著安枝萍12歲的兒子躲在床邊不敢出來。沒有過多理會,他現在一心只想將剛剛發生的事馬上告知林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