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呼吸、再呼吸……

程?也帶著薄繭的拇指摩挲著秋南一的虎口，靈活地在她掌心中畫圈打轉，表面卻祥和的不像她本人，只是時不時抬頭盯著樹和天空發愣，用余光偷偷看著牽著手的那人不說話。

秋南一逐漸平靜，她的頭皮有些發麻，這個人呆愣楞的。

“你們就坐這動也沒動了嗎，時間不早了唉，我們待著挺久了哦。”姚淮之剛去整理了一下，手還濕漉漉的，她慢條斯理地坐下扯出一張紙巾擦手，然后驀地發現氣氛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

程?也的視線緩慢聚焦，然后，站起來伸了個極大的懶腰……

“贊成，我們去哪？”

“不知道啊，一路逛回家怎么樣?！?/p>

“我可以說不可以嗎？”

“不、行?！?/p>

兩人打鬧了一番，程?也沖著秋南一眨眨眼伸出手將她從扶手椅上拉了起來，“走吧，我們一起?！彼窗茨前l愣人的虎口，笑得真摯又熱烈，原本銀光閃閃寒氣森森的那個牙飾在程?也臉上沖淡了幾分戾氣，多了分中性的柔和和曖昧，青絲被風吹得凌亂。

說實話，秋南一又想哭了……

她忍住鼻頭一酸，將程?也的碎發撩到耳后，噗嗤一聲笑出來，被拉到了兩人中間。

夜市繁華至極，小吃攤、旅游紀念品店、飾品店等等不計其數，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皎月當空，人間煙火浸潤廣寒宮。

“沒想到瑞士也有賣淀粉腸的唉，”程?也驚奇道：“太地道了，還會滋滋冒油呢！”不去想是不是老鼠肉做的，她徑直停下來就買了三串。

蛋黃醬、番茄醬、甜辣醬……手中的烤腸的腸衣已經爆開了，三種醬用料十足的涂在上面，這哪里是在吃腸啊，根本就是生吃醬料！

姚淮之倒也不嫌膩，低頭咬了一口，“你喜歡吃這個啊，早說！”她得意洋洋地細數著，“在外多年我已經是六星級主廚了，番茄牛腩，麻婆豆腐，粉蒸肉，小白菜，土豆泥……好吧，這個沒什么特別的。”程?也瘋狂點頭，十分捧場：“好好好，wonderful！！”

姚淮之白了她一眼，抬腿就是一腳。當然，朋友間的小打小鬧根本不足以讓程?也生氣，她只是嘻嘻笑笑地泛賤……

而旁邊呢，秋南一其實根本不怎么在乎是否有人理她，只一個人安安靜靜地邊吃邊喝走，凝視小攤感慨萬千。

活著，真好啊。

“熱狗，墨西哥雞肉卷，好吃來吃快吃?！?/p>

“棒球，牛仔，遮陽帽……”

大喇叭嘰嘰喳喳卻沒有蟬鳴那么討厭，反而讓寂靜的蘇黎世增添了活力。

刷啦一聲，身上多了條白裙。

說是“白裙”，但更應該稱作是一條花花綠綠的度假群才對：小吊帶，大碎花，好看是好看，但拿給秋南一就像是林黛玉穿禮服。

“這件怎么樣？”姚淮之拉來程?也細細觀察著，“來個評價。”程?也毫不客氣地搖搖頭，“我家秋秋穿什么都是最好看的，但是！”

她還是搖了搖頭。

秋南一自己也是哭笑不得，從架子上挑出了件藍色的吊帶連衣裙和一件薄薄的白色罩衫套在自己身上，難道陶侃道：“還是我自己選的更適合我啦?！?/p>

“那再來一朵百合花。”姚淮之從賣衣服的小販那里拿出了假花頭飾放在秋南一鬢角?！靶」媚餁赓|很好啊，”那小販笑呵呵地打量著她，一臉慈祥，程?也笑了，她拍拍老者道：“那可不是？這小姑娘是位大藝術家呢！”老人的笑意更濃了，“不得了啊不得了，看你我有緣，打七五折吧，那花就當我們的見面禮啦呵呵呵?！?/p>

原來可以這么玩嗎……？

姚淮之和秋南一都震驚了，像是第一次見到程?也一樣，眼神微妙。

“哎呦干什么？”程?也嘻嘻笑著，“喏，給你的?！?/p>

還沒來得及反應，秋南一手中就多了個袋子，“給我？為什么？”她下巴都快要掉下來了，滿臉問號。

“這個嘛……”程?也撩了撩頭發，“沒有為、什、么?！?/p>

……

姚淮之在一邊臉都要笑僵了，她越看僵成一塊鐵板的秋南一和裝帥油膩的程?也越覺得好笑，這兩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眼見秋南一人都關機了，程?也頭一次覺得自己的抽象會給她帶來尷尬，她輕咳一聲迅速正經，“不是不是，你明天不是要走了嗎，我想給你買個什么東西做我們的紀念品啊?！?/p>

“如果你不喜歡可以告訴我的”

她補充著。

“哦……”秋南一掛機回來，又疑惑道，“這是誰告訴你的？”

“你自己啊?！?/p>

“有嗎？？？？”

程?也鄭重其事地點點頭，半倒在正在試戴帽子的姚淮之的身上：“是的，她上次和你打電話告訴我的，我還在生氣你怎么不親自告訴我呢！”姚淮之被她壓的有點喘不過氣，放下帽子道：“早知道就不告訴你啦，南南，管管她，哎呦她太重了……”

“哪里哪里？??！我177才110多斤唉！”

程?也從她身上跳了起來，咿咿呀呀地和姚淮之拌嘴。

“秋你看??！你的姚老師在欺負一個弱小無助的小可憐……”

“喲喲喲，這么客氣啊好侄女。”

“是的呀，只有對你才這么客氣呢，看在我們血濃于水的親人關系上晚上請我吃夜宵吧好小姑～”

“滾滾滾?！?/p>

“啊……！”“梨花帶雨”的程?也被“邪惡狂魅”的姚淮之一“掌”拍飛，“正正”落入秋南一懷中，毛茸茸的頭發撓地秋南一脖頸處癢癢的，“好啦好啦”，猶豫了一會兒，她盯著程?也那埋在她懷里的腦袋沉默了好一會，鬼使神差地揉了幾下，像是對待一只會打呼嚕的金毛，“我不是故意不想和你說的好嘛?！?/p>

“不好?！?/p>

程?也悶悶的聲音從她胸口一字一句的傳出。

小狗生氣怎么辦，在線求解！

無奈，她對著一旁一臉壞笑的姚淮之眨眨眼，“姚老師，求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