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粱客棧”后房二樓。
“人呢?人怎么就不見了?”周掌柜火冒三丈、大聲呵斥,手里的茶杯擲到地上,雙唇顫動不已,激動時生起幾下嚴重的咳嗽。
“周叔叔,小心些身子,氣大傷身,氣大傷身啊!”周江又捧杯茶遞過去。
“雖那李賬夫被人劫走了,但他也是口說無憑,當初法官已經(jīng)證明了‘黃粱’的清白,就算他故技重施,我們身正不怕影子歪,也可以重新再把他抓回牢里!”周江義憤填膺,儼然蒙在鼓里。
“不管怎么說,沒必要為這有前科的小嘍啰動氣,品行不端,到哪里都吃不香,到時自然多的是懲治他的人!”
周掌柜啞巴吃黃連,只深悶一口氣,走至垂頭端站的柱子旁,提起衣袖,掃過他的臉。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說說,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有你有什么用!給我找,就算天翻地覆,也要把他這個人給我揪出來!否則,天也救不了你,拿著你當初乞討的破碗,滾出‘黃粱’去!”
留下一句憤恨言語,摔門而去,剩下被羞辱的柱子一人。
柱子滿面通紅,拳頭緊攥,不甘與憎惡溢于臉上。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怎么就會有人捷足先登,把那李賬夫救了出去!”
似是自言自語,眼睛怒瞪,滿目血紅。
“明明我都安排妥當了,究竟是誰,究竟是誰壞我好事?好不容易重獲信任,得到這一‘擦屁股’的活兒,就連這點小事都不讓我成功!究竟是哪個王八羔子躲在暗處,監(jiān)視我的一言一行!”
癲狂一般,蹲坐著,抓起摔在地上的破碎茶杯,右手緊握,鮮紅的血液順著尖刺的碎渣流淌不止。
“擋我者,天誅地滅!壞我前程,我必將你碎尸萬段!”
——
所有正如子所安排的那樣:戶一戶二隨影參與劫獄一事后,仍安分守在“黃粱酒坊”內(nèi),做著苦力的活兒;丑與幾些會武功的小弟喬裝暫居在李家,用所帶草藥專心治療李母,效果明顯,很是有些好轉(zhuǎn);子位居高位,受周江器用,時刻關(guān)注動況;而辰與巴塞,肩負重擔、手握信紙與賬本,踏上請東參大人之路。
越過三環(huán),至四環(huán)路口。
宮殿廟宇共有四大門,皆以山水方位為名,南北分居峨眉山北南,各名“川北門”、“川南門”,東西門以南北朝向、橫跨四環(huán)的“織女河”為界,分為“河西門”、“河東門”。
四門以不同身份,居住不同之人。
坐北朝南是為尊,川南是柳城城主朝覲及皇室后宮所在之地;河西次等,為皇親國戚所居;另兩門皆為朝廷官員開發(fā),河東門住文人,川北門住武人,也是柳城重文輕武的體現(xiàn)。
所呈環(huán)形,各部分相通處皆有側(cè)門。
北、西兩面自然占地最為寬闊,可至四分之三,而東、南兩面的面積實質(zhì)只四分之一不到。
“那若是拜見東參大人,應(yīng)是去往何門呢?”辰問一路邊擺攤賣菜的婦家攤主。
“東參大人雖為文人,但因功績,被柳城城主賜予了皇姓‘宮’,如今找他,是得去河西門了!”
辰與巴塞道謝,再繞主街,行至河西門。
門匾富麗堂皇、高聳入云,鏤空三個大字懸掛于一長柱上,所立四根圓柱,粗壯直挺,精巧工藝分刻四條巨蛟,雙爪直角,蛇形禿尾,繞長柱盤旋,蛟頭皆對大字,露出兇猛獠牙,望之令人生畏。
門口站有幾位士兵,穿戴精良,逐一搜查進出之人,是為“安檢”。
“把所帶的東西都拿出來,一個個開箱檢查!”語氣并不溫和,拿著木棍對人身、行李逐個檢查。
辰與巴塞除必要行李外,并未多帶它物。
左右翻找、四處摸索后,將一裝行李的布袋子還給兩人。
“無異物,進!”
放行,讓兩人進門。
“倒是不如想象的困難!”
逛四周,門內(nèi)摩肩接踵、吆喝四起,很是熱鬧,與普通皇親貴族的府邸并不相似。
各個住宅所化范疇不一,越靠近北端皇宮,地域范圍越大,與城主關(guān)系也越親密,常是同胞兄弟所居處,越至南地位愈次,分封土地自然愈少。
每家房屋皆有外墻,囊括土地、住房、家眷在內(nèi),同時與其他諸侯隔離開來,各家南北左右皆留出百米空地,屋屋相隔、毫不干擾,呈井字分開,交匯中心地帶自然形成鬧市,商客往來、店家林立,每走約莫一里,都有一處新的小型集市映入眼簾。
絲毫不亞于一環(huán)的忙碌,所買賣之物更為繁多,可謂琳瑯滿目,原來是柳城的第二大商業(yè)中心。
“難怪可自由出入,原來里頭竟也是做買賣的地方。”
“高官厚祿、衣食無憂,既自享繁華,哪里顧得著遠方的涂炭人間?”
辰與巴塞尋一喝茶處坐下,打探東參所在之地。
“東參大人啊!是在河西門東北角居住,邸上刻有‘術(shù)東參大人府’字樣的便是,房屋寬大,裝潢卻樸素淡雅,與周圍的不盡相同,姑娘們是很容易找到的!”
“謝過小二了。”
“姑娘們找東參大人是有事?不過,從前的大人府是大門敞開、恭迎四方賓客蒞臨,但到了前幾年,大人圖個清靜,閉門謝客,除了城主相邀,再不會客了,自身也再不出府邸。姑娘們前去,怕是會吃個閉門羹!”
“我們不過久仰大名,在宅子邊沾沾大人的慧氣也是好的。”
“既然這樣,小的也不多加勸阻,只是怕姑娘們白去一趟、耽誤功夫。柳城的招牌特色——‘麻婆豆腐’,您二位,慢用!”
辰與巴塞動筷吃食,畢后,加緊趕路。
“若是連門都進不去,如何見到大人?”
“等到了地方,再視情況而定!”
沿東北出發(fā),跨過四五個商業(yè)聚集點,至一豎高墻的居落,屋頂皆是無修飾的黑瓦,屋身由石塊所制,潔白素雅,像是蘇杭小鎮(zhèn)的建筑風格,煙囪徐徐升起濃煙,黑白相稱,似一幅簡易的水墨畫。
倒與周圍偏粗獷、裝飾華麗的木制房屋不同。
“這便是東參大人居住的場所了!”
辰深吸一口氣,拉緊門栓,重重敲下去。
過不一會兒,一戴帽書生從內(nèi)開門,半掩著打探兩人。
“你們找誰?”語氣生冷。
“找東參大人,勞煩您讓我二人見見?”
“東參大人不接客,請回吧!”語罷,欲閉門。
“請等下!”巴塞用身子抵住,撐開一條小口子。
“我們是東參大人的朋友,今日前來,確有要事相告!”
“所來拜見的,哪個不是有要事相商?來敲門的,哪個不言是東參大人的朋友?東參大人不接客已經(jīng)五年有余了,除了城主,誰也不放行的!”
“這是東參大人的安排!”
不等外人多說話,留下最后一句,砰的一聲將門關(guān)上,無論怎敲,再無人響應(yīng)。
辰與巴塞落寞不已。
“這可怎辦?”
“只要讓大人看到子寫的信,一切都有轉(zhuǎn)機!”
“那要如何把這信遞與大人?大人整日居家,從不出門?”
“剛才門口瞥見,這房屋雖大,卻十分冷清,里頭并無多少家眷。而給我們開門的,應(yīng)是大人的管家。大人雖不出門,但衣食起居卻要得當,避免不了下人出門采購,我們便在門口堵人,總是會尋著機會!”
“現(xiàn)有之計,唯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