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子疑惑,辰主動解釋。
“是我喊丑妹妹過來的。昨日正如子推測,幾人夜間想要行刺,我抓住了他們,把他們綁住進行拷問,誰知,那幾人竟當(dāng)我二人面咬舌自戕了!東參大人見了這血腥的畫面,又因著些誤會,委屈自責(zé),整個上午都恍恍惚惚、咳嗽不斷,便托人請來了丑,想她為大人把把脈,開些藥方子。”
辰與子入隔壁房,并未進去打擾丑診治。
巨大的箱子被放在地上。
“這里頭是甚?如此重的物件?”
“我今日去周掌柜的居室搜查,別的寶物沒尋著一件,只剩下這打不開的箱子。專門拿過來,是想請你想想辦法,看看里頭有些什么見不得人的貓膩。”
說著,拆開紅布,露出鐵制的方形保險柜。
“請過開鎖師傅,也用過鐵錘、尖刀、鋸子等一眾器具,始終不見成效,恰好我也有事找東參幫忙,便直接過來了。來的突然,只得用那粗俗的法子引起你們的注意。”
辰蹲下,扶起柜子前一把普通無異的金鎖。
“或是專找能人打造。除了周掌柜,怕是其他人都開不了這鎖。那房里被搜刮的干凈,這私密的東西卻被遺留了下來,怕那偷盜之人也知打不開這盒子,且嫌棄它重量。”
“子夫人說周掌柜的住房被盜了?”
“猜的不錯,應(yīng)是那跟于他的王柱子干的。之前在牢里放了周掌柜一馬,不做擦屁股的‘繼承人’,倒是轉(zhuǎn)變念想做了盜賊了!不過也是,還是拿現(xiàn)錢逍遙自在的好!入商界,多有風(fēng)險,未來是成是敗,誰又說得準(zhǔn)呢?”
辰點點頭,又看向手中細摸的金鎖。
“硬物、尖物都打不開,應(yīng)是特質(zhì)材料打造,倒可試試我這龍火,雖達不到燃萬物的境地,但比普通火的純度、熱量則高的多,恰巧這幾天的功力有所提升,說不定可行。”
一手拿物,一手運功。
頃刻間,一團旺火現(xiàn)于手心,發(fā)出刺人的白光,與此物相碰,有了反應(yīng),滋滋作響。
額頭冒出汗滴,深吸一口氣,“咔嚓”一下,鎖頭中斷。
“開了!”
兩人欣喜,立即打開柜門,一探究竟。
保險柜外形隆重且巨大,內(nèi)部卻簡陋,中間一層鐵夾板隔出兩道空間,上下各放一塊玉佩。
辰與子將其拿出,細看。
上面刻有字體,一塊為“丑”,一塊為“黃”。
“這不是,當(dāng)日山上,丑妹妹給那三當(dāng)家用作交差的玉佩?他竟保管在這絕密的地方,是怕自己弒親的骯臟事被人發(fā)現(xiàn)吧!那這‘黃’應(yīng)該是——”
“是‘杜康’的黃老板。”
丑從相通的房門進此屋,走進二人,行禮過后,拿過辰手里屬于自己的護身符,望之神傷。
“我叔父與黃老板是密友,那時結(jié)交,將一藍田玉拆分為二,各自附上姓氏,以示兄弟情誼,他的那塊也是天天戴在脖子上的。如今,已故的黃老板手里那塊卻在這里尋著,只能說明……”
丑難以繼續(xù)言說,哽咽起來。
“親情,友情,皆給金錢讓了路……他才是中毒最深的人啊……”
一抹眼角的淚水。
“姑娘們放心,我不是為他惋惜,是開心的流淚!高興這么一個大壞人終于是繩之以法了!高興他再也害不得其他無辜之人了!是喜極而泣啊!”
丑勉強擠出一絲微笑,緊緊抓住玉佩。
子與辰看出她的心酸,不再提及,試著轉(zhuǎn)移注意力。
“剛檢查了許久,東參可是有大礙?”
丑似有難言之隱,面對子的詢問,憂愁的面容卻故變輕松。
“東參大人許是這幾天累著了,又受了驚嚇,我給他開了些額外的方子,還是按照之前的法子沖泡,每日口服三次。藥草等會兒再給送過來。現(xiàn)在剛吃了那安神丸,先睡下了。”
“勞煩丑小姐了。”
“子夫人多禮了!為東參大人看病,也是作為柳城人的幸運。”
“昨日聽人說,你這幾日在售賣解毒藥丸,結(jié)果如何?”
“哎。雖庭審日百姓皆怒、力求解毒之法,推出后,卻還是嫌棄這良藥的苦口!至少食用半月才有成效,但大多人連三日都堅持不到。”
“藥本來是免費贈予的,但有多心的,總認為我是不懷好意,故意給他們討苦吃,或覺得這根本不是草藥,卻是奪人味覺的‘新型毒藥’,不然干嘛免費?——而實際,那只是脫癮的癥狀之一罷了。一傳十十傳百,三人成虎,竟有人信以為真,說出我是替我叔叔報仇雪恨之類的話!”
“明明他們也知道,當(dāng)日庭審大會,我還是揭露他罪人的一員!”
“為了平息謠言,被迫定了個普通藥材的價。剛開始幾日還有許多顧客,到后面,卻又少之甚少,皆是受不了這難聞的苦味。甚至有些酒家根據(jù)他們不愿吃苦的心理,打出‘自家酒正是黃粱克星’的招牌,由于柳城近十年一直傳有‘酒可治百病’的俗話,還招攬了不少生意!”
“而實際不過是商家的洗腦手段罷了!”
想之,丑無奈不已,連連嘆氣。
“藥酒制作過程復(fù)雜,生產(chǎn)周期長,不如藥丸來的迅速,目前產(chǎn)量還是有限,且功效不如藥丸強勁。本想真相大白后,藥丸短時間內(nèi)就能實現(xiàn)全覆蓋,一年內(nèi)就能全解毒,卻還是高估了自己的想法。”
“任重而道遠啊!對于這些不聽勸又無自制力的頑固派,只能假裝融入他們,當(dāng)個清醒的‘傻子’。”子安慰道。
“正是如此。所以還得重操舊業(yè),繼續(xù)釀造起我那酒來!若是沒什么其他的事情,丑兒先行告退了,早些回去準(zhǔn)備,忙碌的事情還多著哩!”
“好,那我二人也不閑聊浪費時間了!”
互相告辭,轉(zhuǎn)身離開大門。
丑漸行漸遠,留下瘦小、孤獨、憂傷又堅強的背影。
不禁令人心生憐憫。
一個時辰后,前房傳來輕微的咳嗽聲。
聞之,辰與子同進門。
東參躺在床上,面色比之前紅潤些,空氣里滿是干苦的、還未消散的澀味。
見子,撐著身體站起,禮節(jié)周數(shù)。
“老師!”
“莫作這多余的作揖了,你我二人不必如此客氣,有敬重之心便好!快快躺下,身子可好些了?”
東參半坐起,對著兩人說話。
“吃了丑小姐的藥丸,確實好多了!只是今早受了驚嚇,才引出來老毛病,勞老師和姑娘們操心了!”
“大人客氣了!”辰趕忙回應(yīng)。
“老師今日特來房間找我,是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膯幔俊?/p>
“著實是有一事相請,卻也有些難以啟齒。”
“無妨,老師直說便好。”
“都說錢是萬惡之源,但此次前來,卻是想向東參——借錢。”
“巴塞明日就要與那毒梟交易,需要一大筆費用才能得其信任,否則,恐怕是第一關(guān)都過不了,更別提深入老巢了!本打算借周佐肖的資金一用,誰知,都已被偷拿完畢,只剩下一個‘黃粱’的空殼子了。”
“那錢,需要多少?”
“我們湊出些,卻還差一百八十萬兩。”
“一百八十萬……”東參嘴里念叨,心里盤算著。
過不一會兒,給了答復(fù)。
“好!老師別擔(dān)心,這事就包在學(xué)生身上了!雖不是大富大貴,一生過的簡樸,但城主總是不可推辭的給了些賞賜的寶物,一直存著,去典當(dāng)鋪當(dāng)了,銀子應(yīng)是夠的。”
“下午我要蔡管家給您送過去。”
“城主贈予的禮物——”
“我大半截埋黃土的人了,總不能讓它隨我到棺材里去!本來也是想著捐贈給學(xué)堂或機構(gòu)的,如今換了現(xiàn)錢,也是一樣的。城主是會理解,并不會責(zé)備于我,還請老師放心去用。”
“既然這樣,那我就先收下了!到時用過了,再回交于你。”
“不急。只是本來想與老師一同參與那剿毒行動,如今身體卻抱恙,怕是……”
“無事,東參好好歇息,待我凱旋,改日再將那詳情細說!”
“那便靜候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