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將軍也是‘玄星會’成員嗎?”巴塞問出了重點。
“沒錯?!焙V定答復。
“當初離開云彌,進東部平原不久,她就加入了我會,至今,已是十五年元老了。一直與我們保持聯系,不過她在明,我們在暗。雙線并進,都是為了同樣的信念?!?/p>
“本以為她拋棄了我們,后面才知道,不過是她計劃中的一環。”萱將軍懊惱且憂傷。
“這次回都,被判死刑,怕也是故意的?!?/p>
“是想一死,以證清白?”
默然。
“死亡,不過是一刻的警鐘,喚起零星的后悔與自責,可時間會洗刷一切,等過些日子,全部淡忘,還是回到從前的模樣。”
“倒不如活著,多做些看得見的實事好。”丑不敢茍同這樣的想法。
多少猜忌、不解、背叛、煎熬,她也曾想過一了百了??赡怯至粝铝耸裁茨兀繂栴}還是沒能解決,假惺惺的鱷魚落過幾滴眼淚,捂住耳朵的人兒依舊聽不進你鮮血的哀鳴。
活著,才有希望。
她,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
“寅不只是一個的英雄,她也是我們的密友,是一戶人家的女兒,是共赴戰場的同僚。在宏大的世界觀里,她可以犧牲,但在俗世的圈子里,她得活著?!?/p>
“所以近期才將諸位從天涯各方召至云彌,共議此事?!?/p>
“那你們打算如何營救寅將軍?”子將對話拉回關鍵。
“劫獄是行不通的,詔獄重重關卡,把守森嚴,若沒有邦主親賜的詔令,外人一律不得踏入。何況關押的,是引得百官眾怒、擁有神力的女將!如今,怕是連蒼蠅也飛不進了!”
說話的是湘夫人,作為朝廷重官之妻,自然是打聽消息、不可或缺的眼線。
“行刑地在外室,定為露天斬首,觀看的人員必然眾多。先保守出擊,引發騷亂,在于亂中將寅搶救出來。這樣,成功的幾率應是會大些?!?/p>
“聽小道消息,邦主將會坐鎮刑臺,倒時候精兵在側,即使動亂,怕幾下便被平定下來。時間緊迫,內容繁重,或許并不容易??!”
給出分析,子又繼續問來。
“參與救援的,有多少兵力呢?是都是些女子?”
“四方定點分店都在加急印刷廣告紙,秘密召集可用兵將,共赴云彌。截至兩日后刑期,能在行動中調用的,大概五十人許,多為女子,卻也有少部分男人?!?/p>
“其中‘穆英軍’所占比例多大?”
“因離的近,就在本地,可直接調用,而且戰斗力強勁,所以人員大致占到百分之七十。”
“不行!”子一口否決。
“‘穆英軍’成員要越少越佳,最好,一個不有?!?/p>
“什么!”萱將軍驚詫萬分。
“‘穆英軍’自創立,便是‘玄星會’的中流砥柱,如今大難,怎可無動于衷?況且比起武力,只有‘穆英軍’才能與皇室禁衛軍一戰。無論哪方考慮,都是不得不在場的啊!”
“萱將軍說的是?!?/p>
“只是從長遠著想,實在不能讓它陷入險境。”
“此話怎講?”
一群人仔細聽來。
“‘穆英軍’為寅將軍一手打辦,即便辭去官職,眾人皆知,此舉對其百利而無一害。雙方連結甚篤、感情深厚,若出現劫囚一事,第一想到的,必然是身手了得的將士們?!?/p>
“您能顧及到的,他們又怎會料想不到?怕是到時候多加阻攔,或故意添加眼線。”
“此時,還是做后勤支持,不要現身的好。以免被抓把柄,白送給他們一份懲處的借口。反倒是該作壁上觀、視若無睹,構建不在場的證明?!?/p>
“可她們本是主力軍,如不出現,我們怎能與那官兵相抗?剩余十幾人,非專門武者,要完成重任,怕是難?。 睅兹顺羁嗖灰?。
“除此之外,其實還有另一個更大的難關?!?/p>
“還有什么?”紛紛洗耳恭聽,瞳孔放大。
“諸位,可有想過寅將軍她自身的想法?她,真的愿意被救出去嗎?”
“姑娘這是什么意思?誰人不想活著呢?”
左顧右盼,不知話中的含義。
“茍且的活,不如痛快的死。她既然選擇回來,說明早已做好犧牲的準備,算是破釜沉舟、不走回頭路了?!?/p>
“說不定,比起逃亡之輩,她更樂意成為以死明志的英雄。我們猝不及防的出現,反而會讓眾人覺得,她不過走個過場,終歸還是貪生怕死之輩,謠言則會愈演愈烈。那之前的鋪墊,不就全作廢了嗎?”
“如果她一心求死,不論我們怎么努力,都救不活她。因此,主要的問題是,她會同意跟我們一起走嗎?”
“你們與她接觸最多,應是最了解了?!?/p>
氛圍突然變得沉重,各個低垂著頭,深思不語,眉頭緊蹙。
“你說的對,以寅的性子,就算費勁千辛萬苦救她,她......怕是不會就這樣一走了之、亡命天涯的......到頭來,卻是兩頭空啊!”
“那怎辦?就徹底不管了嗎?就真的如她所愿,葬命于流言么?”辰焦急又心慌,乞求般、熾熱地望向子,期盼得到準確的答復。
“救!當然得救!”子回話。
“只是得選一種兩全的方法,既能順應寅的意愿,又能不牽扯‘穆英軍’、順利救出寅將軍!”
“假死藥怎樣?”
桌角一隅傳來溫潤的女聲,輕細且活潑。
眾人的眼光全被吸引過去,熱烈的投射在丑的身上。
“古書言:藥毒一家,皆善察。守宮斷尾以求生,逃之,自愈生新尾;負鼠遇險,凍溫排臭,假死以騙敵——即為機體自療與死亡騙術。一藥毒師受啟于此,合二為一,研發出一種用于人身上的假死藥——‘殞舌毒’,常用于逃亡所用?!?/p>
“‘殞舌毒’功效強勁,易溶于水。飲之,即刻便有反應:嘴角溢血,舌頭自然滑落,身體冰冷,呼吸暫停,人短暫休克,為達以假亂真的地步,甚至散發出逐日漸濃的腐尸味。仿佛真自殺了一般!”
“外人看之已成死尸,但實際殞落的部位卻能自主修復,如守宮一樣,再造出全新的、功能依舊的器官!新舌再生之日,便是原主重生之時!”說到此處,丑不禁有些激動,眼里浮滿光亮——是藥毒學照射下的光芒。
辰打個寒顫,像是想到些什么。只看到地上三只帶著淤血的半舌,啪嗒啪嗒粘稠的彈跳。
“這毒藥,可有人用過?中原地方,可有買到的?”語氣有些不忍。
“應是沒有的,游盡中原,從未聽說此物?!?/p>
“子夫人說的是,我也是之前在書里看過,所幸記得些大概,這毒藥,或許南蠻有,亦或者是天上物?就與那本百科全書一般?”
得到回答,辰默默松口氣。
“不過,小女之前對它感興趣,有淺試一番,做出后,親自實驗,結果與描述的大致相同。若是需要,隨身攜帶些藥材,再采取必要的材料,二日內,也是做的出的!”
“機體自療、新舌再生需要多久?”
“三到四天。期間,身體全為腐尸模樣,旁人難以分辨真假。這樣,寅將軍在外界眼里,是去了,但實際,只有我們知道,她還活著?!?/p>
“最終我們要做的,不過是找到埋葬的墳頭,挖出‘尸體’便好!這方法,最為牢靠和安全了!”
子與丑你問我答,不經意間,給出了解決方案。
思忖片刻,昔月站起身。
“好!就這么辦!”她說。
“找尸與挖尸二事,就交與我們!搜集情報、暗中行事,‘玄星會’是最在行了!至于那藥丸,就勞煩幾位姑娘了!”
“我們,就讓她不得不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