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弟弟又笑了：“我已經跟他講過了——當時是怕他收費方面獅子大開口，他說你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報答都來不及，不會收一分錢的，對了，姐，你是怎么救他的呢？”

“那還是十八年前你都沒有出生的事了，當時我還在蘇州那邊十全街上開店，他和他姨弟來網師園玩，中暑了，我就讓他們在店里歇了會，談不上救命的，你抓緊時間整理錯題吧！”

“嗯，但我還是忍不住要笑，因為……因為他的微信昵稱就叫馬路邊的一分錢！然后他加我時講他是錢一分！”

“他本來就叫錢一分啊！”肖鳳仙也笑了，十八年前他們初次見面的情景猶在眼前。

但她沒有時間回憶，因為父親在書房門口嚷著要出門。

“爸爸，去不得，昨天我跟你說的武漢很厲害的傳染病，現在蘇州也有了！口罩都被搶購一空了！”弟弟先開口。

“蘇州也有了？”肖鳳仙驚訝地問。

“對啊，我擔心接下來幾天還要增多，正好過年，人員大流動啊！越是病人，越容易感染！”

“太好了，感染上就一了百了了！”

肖鳳仙和弟弟面面相覷。

不過，肖鳳仙很快關上書房門，笑瞇瞇地把父親拉到房間的沙發上坐下：“爸爸，今天因為幫弟弟找了個在網上輔導作業的老師，沒給你講《駱駝祥子》，覺得沒勁了是吧，來，我接著給你講！”

“我不要聽，這都是你編出來的，天底下不可能有比我更苦的人！”

“有的，還很多，就說咱們單元一樓的張阿婆吧，她腦梗可比你嚴重得多了，直接癱瘓在床，還不能開口說話！”

“人家是都快八十歲了啊，我才……哦，我也八十歲了！”

“對啊，人老了，總歸有這病那病的，你除了記性差點外，能走能說能吃飯，比上不足，比下大有余啊！上次是講到祥子在大雨中拉車病了是吧，我接下去講……”

其實，父親到三月才六十周歲，但為了安撫父親，肖鳳仙便將錯就錯。

不過，肖鳳仙才開口講了幾句，父親便煩躁地站了起來：“我有病，你卻還要給我講別人生病！”

“那我給你唱《西廂記》吧！”

“你不是說給龍飛找了個在網上輔導作業的老師，唱了不就影響他了嘛！”

“沒事，我把門關上，唱輕點好了！”

“算了，自己都成不了家，還有心情唱《西廂記》！”

肖鳳仙紅了紅臉：“那我給你唱小鳳仙吧，她和蔡大將軍不在一起的！”

“呵，你以為你比得上小鳳仙？我就是要出去！”

“爸，之前勸你出去，你不是總說丟人現眼不肯出去的嘛！”肖鳳仙顧不上父親的搶白，脫口而出。

說過了她就恨不得抽自己耳光，因為平時說話盡挑好詞，父親都會發火，現在直接搬用父親的“丟人現眼”，那不正戳他的要害嗎，要狂風暴雨了啊！

“我是看外面一個人都沒有，才要出去的！”父親出人意料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