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朗斌的哥哥二十歲渡過了五重如意劫,姐姐十歲出頭渡過了三重如意劫。
和朗斌沒什么關系,他那時候才幾歲。
他父母當時都已經渡過了七重如意劫。
這個話題開始了就收不住了,朗斌甚至在提問的同學口中聽到了自己父親的名字,還有自己的那位姨母。
等到下課,他立刻問了長朔關于自己父親的那部分。
長朔回想了一下,轉述給朗斌。她看著朗斌不自然的表情,想再問一下,但朗斌畢竟是個才認識幾天的人,她有點不知道要怎么開口。
朗斌問道:“你為什么會覺得宗派和世家有那么多的不同呢?”
“世家血脈為重,宗派天賦為重。”長朔按書回答。
世家的血脈不是指和家主的血緣關系,而是繼承的神通。
每個家族都自有一套天賦強弱的判斷標準。
世家更看重氣至者,宗派更看重得氣者。
朗斌突然覺得他又發現了一個有趣的事情。
聽一群不熟悉的人評價自己熟悉的人。
他想:離開家真是一件不錯的事啊。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產生這種想法了。
在第二節課開始前,江岸的父親帶走了江岸。
等上完第二節課,長朔轉過來用北榶官話問道:“今天晚上還玩嗎?估計就咱倆了。”
“過兩天要考試,你不用復習嗎?”朗斌問道。
“我這次想后退一點。”長朔說道。
“你還有退步的空間嗎?”朗斌不解。
“我現在相當于這個班的第一名。”長朔說道。
“啊?!”朗斌驚呆了。
他用山令官話問宋桐:“長朔說她是第一名,真的嗎?”
宋桐笑了笑:“當然是真的。”
“為什么……是相當?”朗斌決定換個角度切入。
“因為上次考試是期中考試,期中考試和期末考試是可以升班的。朔哥上次考了第七,前面的六個都升班走了,降下來的那個年級排名在朔哥后面。”宋桐說道。
“你聽懂了吧?”長朔用北榶官話問道。
“沒有。”朗斌確實沒聽明白。
長朔笑著用北榶官話重復了一遍宋桐的話。
“桐哥上次是多少名?”朗斌用山令官話問道。
“二十一,現在應該是十幾名。”宋桐說道。
朗斌用山令官話說道:“那你們坐這里?”
“我們關系好,坐近些,說話方便。”長朔用山令官話說道。
“你們下次還選這里嗎?”朗斌問道。
“我,江岸,宋桐固定選這排。”長朔指的是倒數第二排。
“那我就選這里,應該不難吧。”朗斌問道。
“考個倒數十幾名應該就可以了吧。”長朔說道。
長朔是用山令官話說的,朗斌沒有聽懂,以為是正數十幾名。
“很多人選后面嗎?”朗斌問道。
“不多。”長朔說道。
“需要考十幾名呢。”朗斌說道。
“倒數十幾名。”長朔用北榶官話說道。
朗斌用北榶官話說道:“你能不能幫我找個補習班?”
長朔感受了幾天他的山令官話,覺得他確實需要補習。
“等月考結束的吧。也沒幾天了。”長朔說道。
她突然想起了宋桐,她用山令官話問道:“桐哥,你那個補習機構有沒有給其他母語的人補山令官話的?”
“我今天晚上去問問。”宋桐說道。
“謝啦。”長朔說道。
“謝謝桐哥。”朗斌也用山令官話說道。
“應該會有,畢竟北夏海域有很多不同母語的人。”宋桐說道。
“桐哥加油。”長朔突然想起了什么,用北榶官話叮囑朗斌:“斌哥,北榶官話不要考太高,容易被老師拉去參加比賽。”
“你考了多少?”朗斌問道。
“八十多。(百分制)”長朔說道,“我初四考過九十多分,就被拉去參加比賽了。還被老師嫌棄發音了。”
朗斌大概理解了,不過他本來也不想去參加比賽,萬一他被人認出來怎么辦?
中午放學,楚楝來找長朔吃飯,兩人便去了以前常去的小飯館。
等兩人吃完了,長朔問道:“你中午真不回寢室了?”
“不回去了。”楚楝說道,“我們寢室今天兩個回家的。”
“昨天查的這么猛嗎?”長朔的班級一共才回去兩個人。
“嗯,突擊的,手電都沒開,宿舍也不挨著查。”楚楝說道。
“楚楚,咱們要不要換個地方說話?我爸中午不在家。”長朔邀請道。
“也行。”楚楝拿出手機,“再訂個奶茶吧。”
“好呀。”長朔說道。
兩人訂好奶茶,結了賬,就去了長朔家。
雖然長朔都是挑溫少陽不在的時候帶楚楝回來,但楚楝還是見過溫少陽的。
兩人是在頌越學院初中部認識的,雖然只認識了一年,但在長朔看來這就是她的初中同學了。
她初中四年,換了三所學校。
兩人從頌越學院一起來了陸高,在期中考試之前她們都在十班。
兩人靠在沙發上,聊起了月考。
“等考完了,我又要轉班了。”楚楝說道。
“又轉?!”長朔說道。
“二十幾班,具體哪個班就看我這次考試的名次了。”楚楝說道。
“你父母同意了?”長朔知道楚楝一直想去二十幾班。
她們這一屆二十一班至三十一班,外語為流派官話。
南荒學院地處南荒地區的邊緣,會說流派官話比較方便。
“嗯,畢竟年級第一已經考了。”楚楝說道,“他們要是再不同意,我以后考試都交白卷。”
“也是你堅持多年,目標明確。”長朔說道。
楚楝一直想去南荒學院:“等成績出來了,我就去三號教學樓了。”
“加油。”長朔說道。
“聽說班里新來了一個轉學生。”楚楝突然提起朗斌。
“對呀,他和我一樣原來是說北榶官話的。”長朔說道。
“聽說長得很好看。”楚楝說道。
“確實,粉雕玉琢的,很精致的感覺。”長朔說道。
“你和他熟嗎?”楚楝覺得應該挺熟的。
“他坐我后面,昨天一起打過游戲。”長朔用吸管攪了攪奶茶。
“他也走讀?”楚楝問道。
“是呀。”長朔點點頭,“沒看到什么人課間來看他呀。”
“那是身高問題。”楚楝說道。
“十五歲還能長高呢。”長朔說道,“說起他,我有好幾個地方覺得很奇怪。”
“哪里奇怪了?”楚楝把喝完的奶茶放在茶幾上。
“我那次問他父母會不會管他打游戲,他說家里經常只有他一人。我們剛認識這樣回答也正常,可是他很自然的問到了我爸,卻從來沒提過我媽。”長朔說道,“我最開始以為他是個自來熟,來這里語言不通,才不怎么說話的。可后來我發現他不是啊。”
“會不會他也沒有媽媽?”楚楝說道。
“有可能。比這個更奇怪的是他說他是從悅川轉過來的,但他不會說容冬官話。”長朔說道。
“他會不會是世家出身?”楚楝說道,“世家出身的人都會說北榶官話。”
“確實有點像。”長朔說道,“我以前在……我以前認識一個悅川人,他只會說容冬官話,他說他家里人都說容冬官話。”
長朔差點隨口把福利機構的事給說出來了。
“你見過世家里的人?”楚楝問道。
楚楝家里往上數三代,沒有一個煉氣者。世家對于她來說只是一個很遙遠的詞匯。
“見過。”長朔表示肯定。
“你要是真的認識,就給你世家里的朋友看看那個人的照片。”楚楝說道,“我聽說世家里的重要人物互相都是認識的。”
長朔在思考她要把照片拿給誰看,韓晴曉還是曲不言。
還有怎么拍下朗斌的照片。
此時的朗斌脫了校服躺在床上,手機放在旁邊給譚崝打電話。
“你姐今天來我家了,讓我把你交出來。”譚崝說道,“聽她說你的一個堂哥代替你和曲家聯姻了。”
“她的話你也信。”朗斌完全不相信她姐。
“你現在怎么打算的啊?”譚崝說道,“你姐來我家了,你能瞞到年后就不錯了。”
“隨便吧。”朗斌不太高興,“我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來抓我。”
對于他來說,有沒有人來抓他,他都不會高興的。
有人來抓他,說明他還有聯姻這個價值。沒人來抓他,就說明他被家族拋棄了。
他離開家這么多天,不止一次的想起曲不語。
他的感覺和曲不語很接近,就是習慣性身邊有這個人,突然一下見不到,不太適應。
可是曲不語想起過他嗎?
應該沒有吧。
她應該也覺得他是個廢物吧。
“你要不找個說客?”譚崝說道,“我已經開始去我祖母那里刷存在感了,不知道效果怎么樣。”
“我還真想不到什么人能幫忙。”朗斌說道。
他對他父親的印象大概就是每次家族聚餐時的發言,那是他記憶中他父親講得比較長的幾段話了。
以前住在公館里,遇見了,他叫一聲父親,他父親回應一聲,在他身邊匆匆過去。
他父親可能都沒有停下腳步聽他說話。
他搬出去后,連這種偶遇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