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少陽走向冰箱，把蛋糕盒子放進去。

長朔進了房間后隨手關門，她先給朗斌發了消息，表示明天中午不能一起吃飯了。

她覺得有些不對。

但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

其實，長朔有點害怕。

一種對未知事物的恐懼。

這很正常。

但她難以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

這種感覺會隨著多思多慮而被放大。

正巧，韓晴曉給她發了消息。

韓晴曉：【阿朔，你到家了嗎？】

韓晴曉：【栗子蛋糕怎么樣？】

韓晴曉：【魚吃了嗎？】

長朔略想了想：【栗子蛋糕很好吃。魚還沒吃呢。】

長朔：【韓姨，咱們很久沒有一起吃過飯了？】

韓晴曉：【確實，等我忙完這一陣的吧。】

韓晴曉：【到時候我給你發消息。】

長朔：【好。】

長朔：【我先寫作業了。】

韓晴曉回了一個微笑的表情。

“你侄女起疑心了。”韓晴曉躺在沙發上靠著靠枕，“最近要和她吃一次飯了。”

孫紹暉坐在電腦前，頭都沒回：“要不給她請個假？”

“你可以問問她，但不能我問。”韓晴曉說道。

“這倒是。”孫紹暉說道，“你等我兩分鐘。”

韓晴曉應一聲，繼續看平板。

五分鐘后，孫紹暉把椅子轉過來：“你還冷嗎？”

“不冷了。”韓晴曉說道，“都從海里出來半天了。”

“談妥了就好。”孫紹暉說道。

昨天韓晴曉獨自去了小流洋的最深處，見到了兩位海族首領。

他們因為無法抵御海底的低溫和壓強，不能和她同行。

上岸后，她的氣幾乎耗盡了。

韓晴曉的雙腿很多年前就不能動了。

如果她不是一個煉氣者，行走起臥都需要人服侍。

“無人區就是無人區，非常漂亮。我那次去山里聽見他們說人類是癌細胞。”韓晴曉笑道，“不過，真的很冷，我覺得骨頭里都進冷氣了。”

“他們約在那里見面，就是不懷好意。”孫紹暉對此很不滿意。

“有的人不見棺材不落淚。”韓晴曉說道，“我去一趟再回來，他們至少會相信有人可以到達那里。知道我所說的一切都不是杞人憂天，方便做下一步打算。”

“讓你信之前，先讓你害怕。”孫紹暉說道。

“我第一次騎魚。”韓晴曉說道，“中間換了好幾條呢。”

“那你還帶了幾條魚上來？”孫紹暉說道。

“那兩條特別大的是他們送的。”韓晴曉說道，“我上來的時候，用冰把路過的幾條魚封住帶走，我坐著的那條魚也沒什么反應，它好像也聽不懂人說話。”

孫紹暉說道：“魚倒是很好吃。我一直覺得特別大的魚還不如小一些的好吃呢。”

“英雄所見略同。”韓晴曉坐起來，“給阿朔發消息前，就讓人送吃的過來了。他們怎么還沒送來啊？”

“你吃完栗子蛋糕還不到一個小時吧？”孫紹暉看了一下時間。

“那只是前菜。”韓晴曉給廚師打電話，“火鍋，你吃不吃？”

“魚吃太多，吃不下了。”孫紹暉說道，“你好像沒吃魚？”

“我昨天和今天早上生吃了好幾條，還好他們還記得我是個人類，沒有帶什么奇怪的東西給我吃。未來一兩個月我都不會想吃魚了。”對于韓晴曉這種追求吃東西不重樣的人，這一天多少有些煎熬。

電話接通前，送餐的幾人終于到了，他們清空了韓晴曉面前的茶幾，把火鍋的材料一一擺好才退出去。

“阿朔的事你打算什么時候告訴少陽？”孫紹暉問道。

“我覺得阿朔快告訴他了。”韓晴曉說道。

“那個澹臺無攸長得不像李重，也不像澹臺茂俞。”孫紹暉點了一支煙。

“嗯，確實不像，他長得有些像澹臺貌。”韓晴曉往鍋里放著食材。

“那是誰啊？”孫紹暉把椅子搬近了一些。

韓晴曉等著開鍋：“那片大陸上澹臺家有名的美男。”

“能有多好看？”孫紹暉問道。

“我和他站在一起，就像星星見了太陽。”韓晴曉說道，“我也活了快五十年了，男的女的都算上，沒見過那么好看的人。”

“真有那么好看？”孫紹暉覺得韓晴曉在夸張。

他還真沒見過能把韓晴曉襯得黯然失色的人。

“我有照片，過幾天發給你。”韓晴曉用筷子攪了攪鍋里。

“你不怕我發給喬川？”孫紹暉湊近了一些。

“沒事，他已經不在世了。”韓晴曉說道。

“哦。”孫紹暉興致缺缺，往煙灰缸里彈煙灰。

“我那時候大三，那片大陸一群一群的小姑娘來給他哭靈，各種奠儀，花束全漲價了……”韓晴曉說道，“我也摘了學校里新開的薔薇花給他。”

“他是做什么的？明星嗎？”孫紹暉問道。

“不是，他初中還沒畢業就被澹臺家送給了一個很厲害的神。”韓晴曉開始吃火鍋了，“后面的事情不用我說了吧。”

孫紹暉秒懂，微笑：“那些神和咱們也沒什么區別啊。”

“我用槍射擊他們的時候，感覺也是這樣的。他們不能瞬間恢復，反應也很慢。”韓晴曉說道，“算那個神還有點良心，知道把遺體送回來，讓他入土。”

這話，讓孫紹暉想起了舊事。

他知道韓晴曉的過去。

估計韓晴曉也想起了那些事。

“當年他威脅我，如果我敢自殺，他就把我送去做大體老師。”韓晴曉知道他想起了誰。

孫紹暉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這倒是真像那個人能說出來的話。

“時間過得真快啊，那都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韓晴曉繼續吃吃喝喝。

“你心態真好……”孫紹暉勉強擠出一句話來。

“都過去了。澹臺貌是自殺的，自殺前還毀容了。”韓晴曉說道，“那么美的一張臉，讓他劃得不成樣子。”

或許澹臺貌也曾經以他的容貌為傲，但他臨死時最恨的應該就是他那張臉了。

“那片大陸有很多拜神，與神交流的活動，那個神常帶著澹臺貌去。所以，那片大陸上有很多他們的愛情故事。”韓晴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