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點:Rue-Massenet馬斯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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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停在院子里,二樓主臥亮著燈,時景序在海棠之前回了家。
吳媽趕來替她開了門,關切著詢問她有沒有吃過晚飯,繼而神秘叨叨地在她耳邊念叨著:“唔瞧著先生的臉色不太好,回來的時候還好端端的,方才下樓卻黑著臉。”
海棠將身上披著的外套遞給吳媽,一眼便瞧見了正對著門坐著的時景序。
他的手撐著沙發邊上,含著食指指節看向她,果然沒有好臉色的。
海棠怯生生走到他眼前:“先生回來的好早。”
忽略她的討好,時景序放下手,視線看向正往外走去的吳媽,準確的說,是吳媽手里拿著的那件西裝外套。
時景序冷不丁地:“外面很冷嗎?”
海棠大概明白過來,他在意的不是自己回來的太晚,而是那件不屬于他的西裝外套。
海棠:“我……原本是想早點回來見你的,可……”
海棠心想著這句解釋不算謊話,她的確有求于時景序,想盡快結束百樂門的工作回來見他。
時景序卻沒有耐心聽完她的解釋,抬手將她拉到懷里。
時景序:“以后別讓我找不到你。”
靠得他緊了,這才發覺他話語里的疲憊。
有血滴從他的指尖淌下來,一點一點染紅了海棠的手腕。
海棠牽起他的手沿著血跡尋找傷口,仍有血液從他的臂內那道劃痕中以不絕之勢涌出,傷口很新,血液也還沒有凝固。
海棠慌忙從他懷里起身要去找吳媽拿藥,順勢瞥見了桌案上帶血的瑞士軍刀。
于是海棠明白過來,這道傷口出自他自己之手。
海棠:“疼嗎?”
她蹲在時景序身前仔仔細細地為他處理傷口,一陣陣心悸襲來。
他坐在陰影之中,一聲不吭。周身似乎被一片陰霾籠罩著,沉郁而孤寂。
沒有回答海棠的問詢,他的視線始終落在海棠的身上,一刻不曾離開。
時景序反問道:“害怕了?”
海棠:“先生都不怕死,我怕什么?”
怕,怕他哪天死在自己手里,她便沒了猖狂的緣由,今天還又不知輕重開罪了睚眥必報的吳曼華。
怕,怕他不是薄情郎,對他太過情深義重,怕他要自己這個和他有過露水情緣的情人為他陪葬。
大抵是察覺到她話里的嗔怪,時景序也煞了方才莫名其妙的怒氣,緩和了語氣向她承諾道:“以后,不會了。”
這話聽著像是在認錯,竟有些委屈。
傷口被包裹好的他像是只拔了牙的老虎,任海棠牽著手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后上了樓,不吵不鬧像是個認錯的孩童。
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就和剛剛經歷過生死的她一樣,時景序也疲態盡顯。
沐浴后海棠躡手躡腳的躺上他的床,生怕將他驚醒,誰料他并沒有睡著,閉著眼睛也還是精準地將海棠捕捉到他懷里。
時景序:“我要回去一趟了。”
回去,回到日本,回到渡邊家。
海棠:“什么時候?”
時景序略略睜開眼看她,手指撫摸著她的眉眼:“明早你醒來,就看不到我了。”
倏然想起從吳曼華那里得來的消息,時景序是有未婚妻的人,海棠剛想開口問,又覺得有些不合適。
他既不說,又何必問呢。
海棠:“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
海棠從他懷里探出頭來,將澤軒那件事的來龍去脈和他一一說清楚。
時景序答應下來,一本正經的問她:“弟弟叫什么名字?”
海棠一五一十回答:“綰澤軒。”
時景序又問:“那你呢?”
海棠毫無防備:“綰舒窈。”
時景序輕笑一聲,一個吻落在她的額頭。
時景序:“晚安……窈窈。”
海棠這才發覺自己上了他的當,而他輕而易舉的就將自己之前苦苦隱藏的姓名暴露。
為時已晚,只好認命。海棠小心翼翼握上他受傷的手臂,虔誠而專注地看向他柔和的臉龐。
海棠:“晚安……景序。”
而后,與他相擁,一夜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