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才蒙蒙亮，幾人在女人的帶領下往中心地區走的時候，四周圍慢慢地多了些人煙，耳邊逐漸響起各類蠱蟲窸窸窣窣的聲音。

就像是在拿什么刺耳尖利的東西撓著墻面，發出陣陣令人不適的聲音。

陳深背上背著被打暈的二長老，他默不作聲地跟在桑祁旁邊，這些聲音讓他有點煩躁，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還有多久才到？”

女人走在打頭陣的位置，聞言頭也沒回，聲音幽幽的，有些空洞虛渺的意味：“快了，別著急。”

桑祁手上提著塑料袋，她算著塑料袋破裂的時間，趕在塑料袋時效失效的前一秒兌換了新的塑料袋，嫻熟地又套了一層，把蜈蚣重新裝了進去。

蜈蚣氣惱地在塑料袋里上躥下跳，撲通著身上的八條腿要來踹桑祁。

“老男人氣性可別那么大，要是提前更年期了可是會被嫌棄的。”桑祁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邊，輕輕地‘噓’了一聲，沖蜈蚣眨眨眼：“當然，像你這樣的人不更年期也會被嫌棄。”

陳深背著二長老走了一路，此時有點疲態，轉過頭來看向身旁的桑祁，“就這么一直關著他好么？他畢竟是副本的重要NPC，如果出事了怎么辦？”

女孩答得很快：“我從給他第一拳開始，就沒想過要放過他。”

桑祁微微頓了頓，她轉過頭來，臉上帶著孩子氣的惡劣笑意：“陳深同學，你一開始沒有制止我，所以到現在已經沒有阻止我的機會了，你和我已經是一條船上的人了。”

陳深微微一愣。

青年先是蹙了蹙眉，隨后便反應過來桑祁說的是對的。

從最開始桑祁給了大長老一頓好打之后，他暈暈乎乎地下意識就跟著桑祁走了。

在大長老眼里，他早就是桑祁的共犯，就算是現在放了大長老，以這人睚眥必報的惡劣心思，他絕對是跑不掉的。

更何況——

想到先前大長老明里暗里對他們這些玩家的暗示，還有惡意的撫摸，陳深只覺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平心而論，桑祁動手他內心是贊同的，只是害怕無法收場而已。

瞄了一眼前方的女人，陳深壓低了聲音：“你……真的有辦法讓她兒子取代大長老？”

“啊，什么？”桑祁正觀察著四周圍的情況，冷不丁地被提問，她迷茫抬眼。

陳深重復一遍。

桑祁似乎是思考了一下，斟酌著開口：“我不知道。”

陳深一愣，“你不知道？你不確定的事情還敢拿來做交易？”

“算不得不確定，從一開始我就不打算放過這玩意。”桑祁晃了晃手中的塑料袋，語氣輕描淡寫：“大長老若是沒了，這個位置空出來，勢必要從二長老三長老以及大長老的兒子之中選出一人，從他老婆的選擇來看，她是看好二長老的，只不過若是要從二長老和她兒子之中選一個——”

桑祁彎唇，“我猜她還是會想讓她的兒子上位。”

比起將身家命運都交給一個并不熟悉的男人，定然還是希望與自己有血緣親情的兒子坐上那個位置。

“話是這樣說……”陳深為難地開口：“NPC如果出了事，影響副本的走向怎么辦？”

桑祁答得很快：“那就等副本出現變化再說。”

她語氣很堅定，陳深知道拗不過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我從今天早上剛看見你時就在想，為什么你會對大長老有那樣大的敵意？”陳深出聲：“你們接觸并不多，他之前把你當成神女，也并沒有做過損害你利益的事情，何必做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大長老對桑祁的神女身份至少是信了七成，這對她來說分明是助力。

為什么……不接受這個助力？

桑祁不答反問：“他威脅脅迫你成為他新的情人，你討厭他嗎？”

沒想到桑祁問的這么直白，陳深抿了抿唇，他看了一眼塑料袋里狼狽掙扎的蜈蚣，輕輕地點了點頭。

別說他喜歡的是女生，就算他真的性取向為男，也不可能對五十多歲的無臉老男人有什么想法。

這樣的脅迫怎么會不讓他感到惡心。

“那就夠了。”桑祁道。

陳深微微呆愣住，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耳朵不自覺有點泛紅，結結巴巴地出聲：“什么、什么意思？你是為了我么……”

桑祁神色莫名地轉過頭來，女孩白皙的小臉微微繃著，臉上沒表情時也透著一股乖順，就像乖巧溫順的小綿羊，她輕輕地歪了歪頭。

“也不全是。”女孩道：“我討厭這種做法，厭惡到恨不得讓這些人全都消失掉。”

她開口時，眉眼間帶著掩蓋不住的戾氣，聲音卻無端平靜，像是在敘述今天的天氣。

陳深遲鈍地眨了眨眼睛，意識到桑祁不打算繼續往下說，他便識趣地閉嘴，落后女孩半步緊緊跟在她的身后。

視線不自覺落在女孩瘦削的肩膀處。

青年有點出神，從桑祁的話來講，她或者她身邊親近的人也曾遇到過類似的事情，導致她對這種事情感到深惡痛絕，她這樣算計所有人的性格，連虛與委蛇都做不下去。

可見她的厭棄是多么強烈。

她做過什么呢，或者說，那些她口中深惡痛絕的人做過什么。

陳深走神的檔口，幾個人已經走到了中心區域。

與他們原先設想的不同，這里的裝飾看起來很破舊，像是很久都沒有人到來的模樣。

四周圍都蒙上了一層灰，走上樓梯時木板都在吱呀作響。

女人頗為嫌棄地用袖子捂住嘴巴，甕聲甕氣開口：“你們確定這里有你們想要的東西？”

“可能有吧。”桑祁晃了晃塑料袋，“要是沒有的話，回去我就泡蜈蚣酒。”

袋子里的蜈蚣掙扎了一路，此時已經沒力氣了，趴在邊緣處沒動彈。

“關于神女，關于最后的那場祭祀，這方面的資料越多越好。”陳深叮囑道。

桑祁思考了一瞬，她輕聲補充：“還有……關于祭司，如果有的話，也麻煩你查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