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你給我滾出去,誰讓你來的?快給我走!”月兒把杯子、碗都摔出去,哭喊道。
江辰拉著曉淼坐到門口,悄聲說道:“這個霍仁言真是狠心,妹妹都這樣了,也不出現一下。”
曉淼鐵青著臉,一言不發,他起身再次走進房間,面對抽泣的月兒。
“你為什么還不走?是過來看我的笑話嗎?我讓你走,聽到沒有?”月兒使勁全身力氣大吼大叫。
曉淼依舊置若罔聞,蹲下撿起東西,放到另一邊的桌子上,說道:“我不會走的。”
月兒蒙上被子,大哭道:“你走啊,你給我走啊,你快走啊……”
江辰聽不下去,勸道:“你要不要先離開,等她冷靜冷靜。”
曉淼搖搖頭,說道:“等她哭累了就好了,如果我走了,誰來照顧她,我不放心。”
月兒因為身體虛弱,果真又沉沉地昏睡過去,當她再次醒來時,床邊一盞昏暗的燈亮著,曉淼靠在沙發上閉著眼睛休息。
“你為什么還不走?”月兒沙啞著聲音說道。
曉淼搖搖頭,說道:“我說過了,我不會走的。我要照顧你!”
“我那樣對你,你不恨我嗎?”月兒兩行熱淚又流了下來。
曉淼嘆口氣,說道:“我想恨你,恨不起來,我的心好像被你綁住了,掙脫不了。”
月兒苦苦地笑道:“這個世界上居然有你這種傻瓜,就算你對我好,我也不會跟你在一起的。”
“目前,我只想照顧你,其他什么都不想。”曉淼說道。
“你不想知道我哥哥在哪里嗎?”月兒道。
“他在哪里?”
“就在綠蔭大道的別墅里,離他自己的別墅只有幾百米。他每天晚上都會回去看看你姐姐和孩子。”
“我姐姐已經答應股東們賠償損失,但需要姐夫出來道歉。”
“道歉?你知道嗎?我哥哥是個很驕傲的人,讓他道歉是不可能的。”
“他轉移公司資產,道歉是天經地義的,難道他還想坐牢嗎?”
“轉移公司資產?爺爺其實很不信任哥哥,說是讓他管理公司,事實上都讓那個徐斐來監視他的一舉一動,哥哥處處受到限制,他只不過是想打開自己的天地,一展拳腳,有什么錯?”
“這些資產是霍老太爺和公司股東們共有的,私自轉移,還沒錯?”
“如果我們是爺爺的親孫子、親孫女,他會這樣計較嗎?說到底,還是把我們當外人,嘴里說是親的,心里其實根本不承認。這么大筆遺產,就隨隨便便給了你姐姐,你姐姐,他才見過一次,而我們,陪了他幾十年,他把我們當成什么?要飯的嗎?”
“如果你們真的把霍老太爺當成親爺爺,就不會計較多少,你們不也是圖他的錢嗎?”
霍月兒不言語,不知道兩個人面對面沉默了多久,她又昏昏沉沉地睡去,沒過多久,驚醒大叫:“走開,你們都走開!”
守在一旁的曉淼慌忙起身,抱住她,安撫地輕輕拍打她的背,說道:“沒事,都過去了……”
月兒緊緊抱住曉淼,哭道:“我害怕……那些都是壞人。”
曉淼深深地吻住月兒的額頭,摟得更緊,說道:“放心,以后有我在。”
曉雪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沒有開燈,墻上的時鐘指向凌晨一點,窗外有個人影,已經晃動了十幾分鐘。曉雪實在按耐不住,她快速打開房門,霍仁言在月光下詫異地看著她。
曉雪淚水充盈著眼睛,說道:“你還要這個家嗎?”
霍仁言無言以對。
曉雪轉身走進屋內,霍仁言默默跟進去。
“這幾天,我一直在想,你為什么要這么做,想來想去,我就是想不出一個很好的理由,你回答我,為什么啊?啊?”曉雪顫聲問道。
“為什么?我是他的孫子,可是他給了我什么?他有拿我當作親人嗎?公司里,那個徐斐把我盯得死死的,家里,他又整天旁敲側擊,別看他歲數大,其實心里一桿稱清楚得很,你讓我怎么會不多想?”霍仁言道。
“我已經說過了,我把股份全給你!”曉雪哭道。
“哼!可憐我嗎?那些本來就是我應得的!”霍仁言說道。
曉雪震驚地看著他,像是不認識似的,從她認識霍仁言開始,他都是溫文爾雅、寵辱不驚的舉止,不像現在,如同被激怒的野獸,隨時要攻擊人。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這幾天,江辰在這里進進出出的,誰知道你們背著我干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
“你胡說什么!”曉雪大叫道,驚得房內的孩子大哭起來,月嫂嚇醒后,抱起孩子到樓上轉悠。
霍仁言見孩子被鬧騰起來,煩躁地說道:“公司的事情,謝謝你幫我解決,至于道歉,我是堅決不肯的。”
“難道你寧愿坐牢,也不肯為我們低頭道歉嗎?”曉雪哭道。
“你們?是你和江辰嗎?”霍仁言冷笑道。
曉雪止住了哭,幾天不見,她不明白霍仁言什么時候變成這樣,還是他原本就是這樣,她覺得有些暈眩,癱倒在地上。
霍仁言見狀,急忙上前把她扶起來,抱到沙發上,曉雪微睜開眼,虛弱地說道:“仁言,為了我和孩子,你就認個錯吧。”
霍仁言終于點點頭。
這段時間,江辰為了曉雪的事情,一直來回奔波,孩子都顧不上,幸虧有裴一在,兮兮很依戀她,幾乎把裴一的家當成自己的家,裴一就是她的母親。有次,江辰懷著歉疚去看兮兮,兮兮當著裴一的面,問江辰:“爸爸,你和裴阿姨結婚吧,我想要裴阿姨做我的媽媽。”裴一似笑非笑地望著江辰,江辰只好顧左右而言他,故意岔開話題,誰知道小孩子的念想居然可以很長,從那天開始,兮兮隔三差五地問同樣的問題,雖然每次江辰都岔開話題,但他明白,終究躲不過去。裴一問他:“你到底在等什么呢?曉雪已經結婚了,她是霍仁言的妻子,你難道看不出來這次的事情完全沒有影響他們夫妻倆嗎?”
是啊,他也在問自己,到底在期盼著什么?曉雪已經成為別人的妻子,他們已經沒有任何希望了,而兮兮卻需要一個母親,一個溫馨的完整的家。
這天,裴一哄下兮兮后,拿出一個戒指和一套婚紗,對江辰說道:“戒指,婚紗,我都準備好了,就等你來娶我.”
江辰道:“你知道,我的心只有這么大,家是一半,曉雪是另一半,可能有一天,她在我的心里會慢慢退出,也可能永遠不會退出,你不介意嗎?”
裴一笑道:“我們從學生時代到現在,幾十年的時間,一直都是我的心里有你,而你的心里只有曉雪,那么長的時間,我一直不說,你覺得是因為我介意你的心里存在曉雪嗎?”
她搖搖頭,又道:“我不說,是因為我知道你的心沒有位置給我,但現在不同了,你的心一半是家,那個家就是我,這就足夠了,至少在你的心里,我跟曉雪占據同樣的分量。”
江辰望著她,說道:“你不會覺得委屈嗎?”
裴一道:“換成別人,可能會覺得委屈,但我了解你和曉雪的感情,也知道,但凡在你心里占據地位的,你都會奮不顧身地去愛、去保護。一個女人,可以被一個男人用生命去愛和保護,又有什么可委屈的呢?”
江辰握住裴一的手,說道:“謝謝你,裴一。”
裴一笑道:“希望下次你握住我的手的時候,是為我戴上戒指的那一刻。”
江辰終于決定放下曉雪,向前看,但有時候命運就是這樣捉弄人,像是用羽毛撓癢癢,欲休不止。
霍仁言在股東面前正式道歉后,自覺顏面全失,他甚至覺得曉雪的安慰都是假惺惺,沒有人懂得他內心的失意,他像是滿懷抱負的斗士,被現實折煞得一敗涂地。他決定集中精神把之前轉移過來的子公司經營好,向那些看輕他的人證明自己。可惜,子公司之前的興盛主要由于霍氏集團的影響力,而那些往來的客戶,也是因為霍氏的信譽才安心與他合作,如今私自轉移資產的事情讓他在業內的名譽掃地,很多之前已經有意向的客戶紛紛提出解約,加上資金短缺,霍仁言感到一籌莫展,內心煎熬,脾氣一天比一天暴躁。
霍仁言找到裴一,要求她提供資金支持。
裴一聽后,哈哈大笑,道:“我為什么要支持你,霍少?”
“難道你不怕我把我們之前的合作告訴江辰嗎?”霍仁言顯然有備而來。
“之前的合作,我根本不知道你是曉雪的丈夫,也不清楚你為了自己的私利,賤賣公司。”
“但你最終還是跟我合作了,而且還拿到不少好處。不是嗎?”
“我確實拆分了一部分,但這些相比你的那部分,根本微不足道。我這個也是小公司,拿什么支持你?”
“好,就算沒有資金,也有資源,我需要資源。”
“霍少,你不是不清楚你現在的情況,大家之前都是賣霍老太爺的面子,現在知道你跟霍老太爺的瓜葛,大家都不再相信你了,就算我有心介紹資源,他們也不肯的。”
霍仁言一時語塞。
裴一見狀,下逐客令:“對不起,霍少,我這邊還有個會議,失陪了,你請便。”
霍仁言氣急道:“好,那我們一拍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