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能理解你此刻的心情,首先,你要清楚一點,你父親殺的人是朕的親姨母,朕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其次,萬事萬物都有其變化,人也有各自的命運,是別人無法改變的,你只有接受。”
這番話是說給高峪聽的也是說給她自己聽的,比起前幾次,這次的事件更讓她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太突然了也太玄幻了,她還沒反應過來,她現在還無法接受這件事,相信她姨母在死前的最后一刻肯定也無法相信,她的生命旅程就到這兒結束了,命運吶,真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東西。事實上她在穿越前就開始信命了,她開始相信她不是那個最特殊的人,相信別人經歷過的一切她必然也都會經歷,直到穿越襲來,她又看不懂命運了,只能說誰都無法逃離命運的手掌玩弄,這是真的。
“帝上…”峪妃一身白衣,眼含熱淚,當然他這時候聽不進這些話,就跟對剛分手的人說放下吧,能放下才有鬼了,一個是從小養育他長大的父親,一個是照顧他后半生的妻子,他無法選擇,于是將頭緩緩低下去,“臣愿意替父親受罰,請帝上賜臣死罪。”
“就算朕愿意賜死你,這樣的處罰結果也難以服眾,洪國上下又不是三歲小兒。”
這是她第一次聽見他發出男人的聲音,是那種很低沉,很爺們的聲音,說實話比他平時故意提高音量講話要好聽得多。言錦揉了揉沉重的頭,她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他才好,她只能跟他講道理,完完全全的講道理。可是她忘了這是個男人洗手作羹湯的社會,男人就…相當于女人,所以高峪聽到的是:她愿意賜死他,只是賜死他也不能服眾,所以才不將他賜死(翻譯過來就是她心里沒有他)
“臣明白了。”
“誒?”
言錦以為他還要哭鬧好一會兒,只見他站起了身利落的離去,沒想到講道理這么有用,果然男人就是講理(?)的生物啊。只是看著他的背影為什么總覺得有絲絲冷氣呢。
沒心思想那些,高峪離開后,消息算是徹底瞞不住了,當天下午,原本上過一次早朝的群臣再次自發的聚集起來,言錦頭一回上了一次下午朝。如果說她的穿越即將結束,那么她來這一次也算有所得了,經歷了這么多放在真正的古代中也算炸裂的事。等到朝上了之后言錦才知道,現在穿越回去是有多幸運。事實是她不得不面對這一個爛攤子。
“帝上,聽說左相…高喬殺了洪國皇后,此事可是真的?”
“是真的,左相已經認罪。在這之前高喬提交了一份辭呈,說要辭去左相的職務,不知道他有沒有跟你們說過,咳。”
言錦并不擅長說謊,她看了左熙一眼,這說法是左熙極力推薦的,辭呈也是在左熙的督促下,戴著手銬的左相寫出來的,左熙還說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監督左相不要讓他自殺。她不知道這樣怎么算是對她有利的解決方式,唯一有利的就是在洪國要兇手時可以毫不顧忌的將左相交出去,但言錦覺得這樣也不能平息洪國的憤怒,至少從表面上看,似乎說不過去,一個國家的皇后好端端在他們國家生活了三十年,一到你們國家兩天就死了,而你只交出一個兇手了事,那不就相當于皇帝被殺了只交出一個兇手了事嘛,沒太大的區別。要是左相死了那就更加糟糕,連兇手都交不出來,自己謀殺自己處置,洪國連參與都沒參與進來,那不是形成了個自產自銷(?)的閉環了,這件事的解決法就是個閉環,現在根本沒有出口。
言錦能感覺到有多棘手,因為平時那些小嘴叭叭個沒完的人居然沉默了數秒都沒人開口,最后還是第一排那位杵拐杖(言錦允許她帶拐杖上朝)的老人家先開口:
“茉芙真的死了?”她說的是,聲音顫抖充滿了不敢置信,言錦還聽出了一絲懷疑,這讓她很難受,她是非常尊敬這位老人家的,就跟她第一眼見姨母的時候就喜歡上了一樣。這位老人家是當初第一個告誡她姨母可能會跟她爭皇位的人,所以她立即明白,老人家可能也在懷疑是不是她殺了她姨母,并且讓左相背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