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六年七月二十一日,星期五。
星期四期末考試結束,星期五早上開家長會,在這之后萍縣一中高一高二全體學生開始放暑假。
在開家長會之前,高耀找到高雯雪。
“雯雪,你最近有沒有看見欣雅啊?前兩天的考試也沒見著她,打電話也打不通,不知道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沒看見誒,也許是請假了,然后又忘記帶手機在身上,所以你才打不通電話的吧。”
“希望只是請假了吧。”
說完,高格也恰好出現在了遠處的樓梯口,他是來給高雯雪開家長會的。
“我先走了。”高耀趕著腳步離開了。
回到教室,高耀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和周圍的大人們一起聽完了家長會。龍欣雅的家長也沒有來。
高耀回到家,家里空無一人,高雯雪打來電話。
“哥,你快來市醫院,媽媽病情惡化了。”
高耀趕到醫院,在醫院大廳停了下來,正拿出手機打電話問具體地方,卻無意間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她戴著口罩,一頭秀發披在肩上,藍色的牛仔褲和白色的襯衫,背后背著一個小包包。這時電話已經撥通了,電話那頭傳來高雯雪的聲音:“哥,你到哪了?”
“我這邊堵車了,再等一下,馬上到。”
把電話掛了后,高耀跟上那個身影。她轉身走進了電梯里,高耀則在外面看著電梯停在的樓層,后腳跟了上去。
電梯里,看著墻上的墻紙,高耀不禁疑惑起來:七樓,內科,她去內科干嘛?
在七樓里邊找人邊想著,想的出神之時,他又看見了那個身影,就在一個門半開著的辦公室里。高耀靠在門邊,偷聽著他們說的話。
“這些藥,一天吃一次,一次吃一片,至于腎源的話,慢慢等吧,等有了和你匹配的,我們就通知你。”
“嗯。”
“圣元,什么圣元?她不肯跟我見面,難道是得了什么很嚴重的病?可是這么做有什么用意呢?”高耀想。
辦公室里傳出塑料袋摩擦產生的唰唰聲響,高耀趕忙躲進了廁所。等他看見龍欣雅走后,高耀才走進那個辦公室,向里面的大夫問道:“大夫,剛才那個女孩得了什么病啊?”
“關你什么事啊,哪涼快哪待著去。”
高耀識趣地離開了。
高耀打了個電話給高雯雪。
“你們在幾樓?我現在在樓下。”
“我們在五樓的病房。”
……
高格決定自己留在醫院照顧于小蘭,讓高耀和高雯雪回家學習。
高耀先回去了,高雯雪說想多陪陪于小蘭,便多留了一會。
路上,高耀思來想去,但就是想不出一個好辦法來知道龍欣雅身上發生了什么。找她的舅舅和舅媽嗎?可是他們連家長會都沒來,還是當面問清楚?班上的估計也沒一個人知道。最終他還是選擇直接面對龍欣雅。
他來到龍欣雅家門前,鼓起勇氣敲了敲門,沒人回答,又敲了敲門,還是沒有人回答,最后又敲了一次,四周一片死寂,高耀失望地離開了。
回到家。下午七點,高雯雪回來了,對高耀說道:“哥,兩個消息,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壞消息。”
“我剛才遇到欣雅姐了。”
“這怎么是壞消息呢?”高耀打斷道。
“你先聽我說完。”
“嗯。”
“我遇到了她,我問她最近去哪了,怎么聯系不上她,她支支吾吾,我對她說我和你都非常擔心她。”說到“你”的時候高雯雪用雙手指了一下高耀,“她說沒什么好擔心的,就是生了點病,但我想你說生病能老火到連人都聯系不上了這種地步嗎?我就對她說:‘那你生了什么病?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吧?’她說她怕說出來讓我們太擔心了。”
“那她到底有沒有跟你說得了什么病?”
“別急。”
“我能不急嗎?快點說。”
“哎呀,她得了腎衰竭。”
“腎衰竭很嚴重嗎?”
“你是不是傻啊?你要是沒有了腎你就尿中毒死了。”
“那有沒有什么可以治療的辦法?”
“只有換腎和做透析,但是做透析的話費用非常高,換腎的話,腎源是一個大問題,是否配型又是一大問題。”
高耀這才明白那個大夫說的是“腎源”。
“那她還能……活多久?”
“她說活不久了,也行活不過今年過年,最糟糕的情況,隨時都有可能原地嗚呼。”
高耀開始焦慮起來。唉聲嘆氣躺到床上。突然他又想起什么,做起來說:“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就是我碰見了欣雅姐。”
高耀翻了個白眼,又躺了下去。
他望著天花板想:“為什么不做透析呢,她家不是很有錢嗎?也許每天都透析的話,那確實太麻煩了,或者說……她家就是因為這個沒有錢了,那為什么不早點換腎呢?換腎嗎?換腎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