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村的婦女主任叫荷潔,一個剛從學校畢業,剛分配到這兒準備走馬上任的女孩子。
同她一起來這兒當村書記同學程剛。
程剛比她大二歲,是個大眼睛,雙眼皮,面容清瘦,身材細長看似文弱的男孩子。
天不亮倆人從市客運站搭車來上元村。
程剛做夢也沒想到,他一到村口,就被老支書的兒子元明清給打掉了一個門牙,血從嘴角流了出來,彎彎繞繞的掛在下巴下,又從下巴下無聲無息的淌到脖子上,那樣子像剛吃過人似的。
有人立即報了警。
元明清之所以打新上任的書記,源于他爹。
程剛當時右手捂著臉,一臉不解的說:我和你無冤無仇,又素不相識,你為什么要下死勁打我?
元明清瞪大血紅的雙眼,額頭青筋鼓凸,宛如條條蚯蚓,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揮動著雙拳,仿佛與程剛有不共戴天之仇,他大聲激憤的說:打的就是你,我爹下崗了,就是你龜孫子弄的?他在房間內呆了三天,他就是想不開,自己為村里貢獻了一輩子,到頭來落了個這樣的下場?他不服,他到死也不服,他躺在床上整夜整夜睡不著,飯不吃,茶不思,除了抽煙就是抽煙,房間內像燒透了磚窯,煙霧騰騰…………
在旁荷潔當場嚇傻了,她長得這么大,沒見過這種血腥場面,她右肩挎著鼓鼓囊囊的黑包,一時嚇得小臉色發白,嘴唇哆嗦,卻說不出一句連貫的話,兩眼驚恐的瞪著,全身止不住的顫抖,像風雨中的一片樹葉。
好半天荷潔才從驚慌中恍過神來,這時荷潔才發現潮濕的地上有個門牙,牙上還粘著鮮紅的血,一群螞蟻前仆后繼的趕了過來,把帶血的門牙當作饕餮大餐。
荷潔長發被風撩起,在腦后畫著優美的弧線,顫聲叫道:程剛哥,你的牙,你的門牙掉了……
掉了就掉了,又不是金牙?
程剛卻不像荷潔那樣驚慌失措,男孩子畢竟是男孩子,他吐了一口帶血唾沫,兩眼充滿挑釁看著元明清。
這時一輛警車開了過來,停穩后,車門緩緩打開,從車上飛快的跳下三個民警,把正準備逃跑的元明清一把死死的按住。
元明清昂起頭,一臉倔犟的說:放開,我自己會上車。
元明清走到警車也,猛地回過頭,惡狠狠的瞪了程剛一眼:臭小子,你記好了,我爹當了大輩子村書記,沒想到敗在你一個剛畢業學生手上,丟人呀,丟祖宗八代,九代的臉呀!……
程剛更加迷惑不解了,說:我和你爹素不相識,他怎么敗在手上?這話從何說起?我來這兒當村書記,是上面領導的安排,不是上元村的安排。
元明清的半邊身子鈄靠車門上,由于過度的激動,那張不失帥氣臉兒嚴重的扭曲了變形了,神情十分兇惡可怕,嘴角不停的抽搐著,兩道劍眉擰成結:上元村老百姓。不可能要你這個乳臭未干的小娃娃,你要是不來,我爹還不是上元村的老書記嗎?你來了,他下崗了,他躺在床上除了抽煙就是唉聲嘆氣,這不是敗在你手上,又是敗在誰的手上?我爹一輩子爭強好勝,到老了還栽在你,一個小娃娃手上,你說他能服這口氣嗎?
頓了一下,朝程剛惡狠狠的呸了一口,咧開厚實的大嘴巴繼續口吐唾沬道:臭小子,別以為上元村的書記好當,你以后有苦吃,有氣受。
程剛迎著元明清兇惡的目光,毫不示弱的說:我來上元村不是享福的,我己經向上面立了軍令狀,不徹底攻變上元村面貌我誓不離開這兒,上元村有這么好資源,要歷史有歷史,要古跡有古跡,要年代有年代,卻白白的荒廢了這么多年?抱著金盆不懂的開發,如果你爹再繼續當下去,上元村永無出頭之日。
在上任之前我曾來過上元村三次,做了詳細的調查,就是為了以后的工作,我到現在才明白你為什么對我恨之入骨,原來你是老支書的兒子,你打掉我一顆門牙,你以為這樣嚇唬我,我就退縮了嗎?沒門,我行的正,走的端,心中無私天地寬。
我來這兒當書記是了為了上元村,為了上元村一萬二千二百三五個村民共同致富。
去你的致富吧,你們這些城里人,來鄉下是為了鍍金的,撈資本的,別打量我不知道?遠的不說,上坊村來得那個年經人,當了一年半的書記,就調到鎮上當鎮長去了,你說他不是來這兒鍍金又是為了什么?
臭小子,別往自己臉上貼金,我最討厭就是這種人。
民警小李見元明清嘮嘮叨叨的說個沒完,有些不耐煩了,拉下臉上前推了元明清一把,大聲說:上車,有理去派出所說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