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怎么這般巧,江公子恰好也來了仙客來?”王槿好奇問道。
“并非巧合,我是知道了陳小姐約你來此,才特意跟來的。”江清流開門見山道,見王槿面露驚訝,便將事情的始末娓娓道來。
“自你們初識,陳小姐便對你存了芥蒂,只是一直未有所動作。我讓子明暗中關注她的動向,昨日知曉了她約你入城一聚,我猜她定另有目的,便讓子明查探了緣由,其中果然有貓膩。”他頓了頓,見王槿露出聽故事般緊張又入迷的神情,并未有其他表現,不禁心頭微松,繼續道,“當日她除了派人去你家下帖,還讓身邊的貼身丫鬟以還禮之名去了賀家一趟,將今日宴席之事透露給了賀家二公子。若她是想借宴席之名與那賀二公子私會倒也沒什么,只是,”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明明對這貪圖美色的賀家公子極其厭惡,又怎會特意讓他知道自己出門赴宴的消息。其中必然有詐。而她要詐的這個人…”他轉頭看向王槿,眼神透著一抹難言的憐惜和后怕,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晚一點出現的話…
王槿本還有些迷糊的思緒和不確定,聽到這里也就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了。她垂眸盯著光滑的桌面,自嘲的笑笑:“其實她真的想讓我不好過,方法多得是,這般費周折,反而會賠了夫人又折兵呢。”說到這,她抬起頭,站起身,朝江清流認認真真施了一禮,謝道:“今日之事多虧了江公子及時相助,這番恩情王槿銘記在心!”
江清流急忙將她扶起,手卻在觸碰到她的一瞬又停住,收了回來。他示意王槿坐下,“姑娘不必謝我,此事也算是因我而起,讓姑娘遭此算計,是我有愧于姑娘,該當賠罪才是。”江清流凝視著她的容顏,鄭重道,“我在揚州之事已了,不日即將離開,但心中著實擔心陳小姐今日之計不成,他日會再生算計,而姑娘心性純善,恐怕會落入她的圈套。”
王槿皺了皺眉,不解道:“因公子而起?此話怎講?陳小姐難道不是看我不順眼才這般捉弄我?”
江清流輕輕搖了搖頭,剛要說話,瞥到桌上已端了好些菜上來,其中正有他特意點的扒燒整豬頭。他拿起筷子,夾了個豬耳朵到王槿的碗里,道:“記得姑娘愛吃這個,咱們邊吃邊聊。”
看著王槿神情微赧,猶豫了一下還是乖乖地夾著吃起來,他心情便好轉了許多,繼續道:“這一個月內陳小姐曾數次寫信于我,有一回便提到了這賀家公子,是以我才知道她并不屬意他,只不過陳知府似是有意與賀家結親。她今日這般設計便是想利用你擺脫這門親事,至于另外兩位小姐不過是她想要有人做個見證,讓那賀公子想賴也賴不掉。另外一點,”他擺在膝上的手握了握,“是我平日言行有所疏忽,讓她有了誤解,更讓姑娘無辜受了牽連。”
王槿聞言連忙放下筷子,安慰道:“若是因為這個,公子大可不必自責。陳小姐的心思本就不是外人可以控制的,而她要做什么更是無法預知。”她眉頭一挑,語含戲謔道,“況且公子這般風采,仰慕者可不會只有陳小姐一個,若是她們每人都鬧出點什么事,難道公子都要引他人之咎而責備自己?”
江清流眼中閃過一絲異彩,含笑溫和道:“姑娘言之有理,倒是我鉆了牛角尖。不過正如姑娘所說,人心不可測,日后與陳小姐相處之時還是千萬小心些。”
“放心吧,我既知道了她的用心,自然不會再傻傻地毫無防備。”王槿打包票道,“對了,公子什么時候走?”
“唔,下月初就啟程。揚州這邊的生意我已留了人打理,待收拾妥當便啟程回金陵。”江清流頓了頓,“姑娘日后若是有機會去金陵,可使人去九曲胡同的宅子說一聲,我提前準備一番,也好一盡地主之誼。”
“好呀,我長到這么大還真沒怎么出過遠門,有機會一定去瞧瞧。”王槿頗為期待道,心想找個機會帶全家去金陵度個假也不錯,還可以放松心情,增長見識。
江清流見她心情似乎并未受今日之事太大影響,依然這般開朗,心下微松,便也將此事拋了開,轉而替王槿夾起菜來。此刻他忘卻了平日里謹遵的規矩和禮法,只想順著自己的心意,最后一次這般細心地照顧對面的人兒。
王槿絲毫沒察覺他的這番變化,只是在江清流替自己夾了幾次菜后,才想起禮尚往來,也替他夾了兩回。這番情景若是放在他人眼里早已有些逾越了教化之禮,然而他滿腔柔情,她神經大條,皆渾然不覺。
臨別前,王槿笑吟吟地朝江清流道:“公子啟程那日若來得及,路過我家便來歇個腳用頓飯再走,也好讓我們給你和秦大哥送個行。”
江清流點點頭:“那到時便叨擾了。”
看著王槿乘坐的馬車消失在視線里,江清流的眼神黯了黯。半晌,他才轉身對秦子明道:“我們留下的人手里安排兩個專門負責王姑娘的安全,記住,不能有半點差池。”
秦子明神情略肅然,拱手道:“公子放心,我會安排妥當的。”
江清流輕嗯了聲,便向馬車走去,那腳步聲即便在熱鬧的夜市里,也透著幾分落寞和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