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之楠下午開直播，早早的就回去準備了。李默一個人，工作日的日子閑著有些無聊。李默不想回那個冷冰冰的家，想著母親之前打電話說要找她一起逛街，索性就今天吧。
母親教了一輩子書，前兩年因為身體原因提前退休了。現在，她的日常消遣便是打麻將。
李默剛到小區，就看見母親在麻將桌上大殺四方，遠遠地還聽見旁人說著今天手氣真好云云。
李默也曾好奇過，明明母親打麻將的時間并不長，但每每都能成為贏家。母親說，每次打麻將的時候她都把出牌留牌算了一下，如此幾回，自然也就熟悉了。
李默聽聞，不由感嘆，果然生活中處處是數學。
看到女兒，李母果斷拋棄了牌友，笑瞇瞇地迎了上去。聽說要逛街，家門都不進，打了車就往商場去。
李母一生有三愛：李默、學生、逛街。李父很可憐的被排到第四名，當初為此排名還憂郁了好一陣。
出租車上，李母又開始了老母親的絮叨。話題永遠是買車、生娃和徐之硯。
李默的駕照高中畢業那年就拿到手了，但誰敢相信，七年了，李默只上過一次路。從畢業開始，李母就嘮叨著要給她買一輛車，李默卻是堅持搖頭，實在是第一次開車的體驗感不好。
至于孩子，李默苦笑。如果母親知道，除了婚前那一次，這三年，他們清白的和小蔥拌豆腐一樣，母親還會說這些嗎？
其實母親一直都很喜歡徐之硯的，徐之硯從小到大一直是別人家的孩子，加之長得好有禮貌，自然是收獲了一群媽媽粉。
沒有結婚的時候，李媽也說幾次徐家那孩子不錯，若是能成為她的女婿如何云云。但當兩人真的要結婚的時候，李母又成為最反對的那一個。
按李母的話說，徐之硯這個人只可遠觀不可褻玩，和他結婚那是一眼就看到頭的婚姻，絕對的不幸福。當然，李母敢下這樣的決定還有一點是因為徐之硯不愛李默。任誰都看的出來，若不是因為負責，徐之硯絕不會娶李默的。但事實是，兩人不僅結婚了，還結了三年。既然結婚了，那就要為婚姻負責。
“今天不上班嗎？怎么有時間來找我。”
“嗯，不上班，休息。”李默笑笑，“今天好好陪陪您。”
“有這個時間還不如去陪你老公。對了，這周你和之硯回來吃飯。”
“不確定他有沒有時間，我回頭問問他。”
“別回頭了，就現在問問。知道他忙，還不趕緊把時間定下來。”都說李默雷厲風行，殊不知，在李母面前，李默從來沒有話語權。
當下，拿出手機，發了一條信息。
“今天想買什么都可以，我包了。”
“果然是媽媽的小棉襖，那媽媽就不客氣了。”
說著不客氣的女人笑瞇瞇地逛了一家又一家店，李默手上不過提了兩個袋子。李默不喜歡逛街，但今天也是頗為盡責的做著拎包小妹。
“剛才那件不喜歡嗎？”
“喜歡呀。”李母比劃著另一件衣服，看著鏡子中雖然年過半百但依舊風韻猶存的女人，笑意盎然，“你要是多像我一點該多好。”
李默無語，從小到大不知道聽了多少回這樣的抱怨。李默不是大美人，但清麗容顏也絕對可以說得上是一個小美女。不論是以前在學校還是如今在工作中，李默從不缺少追求者，但就是這般長相到了母親眼中，卻是哪哪都不合格。小時候李默還頗有怨言，等長大了，開始有了審美，才發現母親所言不虛，實在是母親長得太好看了。
李默一直有兩個疑問，其一，如母親這般長相，當初怎么沒有進演藝圈，哪怕做個花瓶，那也是引起全民追捧的花瓶。其二，母親為什么會嫁給父親。父親雖說不丑，但也絕對和母親的審美搭不上邊，偏偏兩人還琴瑟和鳴了三十年。
第一個問題李母解釋過，她說演藝圈怎么沒有進過，跑了三天龍套，好幾個導演經紀人明里暗里的想要潛規則，她可做不到為了藝術出賣靈魂，所以果斷放棄。
第二個問題，時至今日，李默也沒有得到答案。
“要不，我去整整？”在李母的眼神威壓下李默訕笑著閉了嘴，話題又回到剛才，“那件衣服真的很不錯，很適合你，確定不要？”
“你知道那件衣服多少錢嗎？”李母壓低聲音，伸出三根手指。
“喜歡嗎？”
李母點頭。
“想要嗎？”
猶豫片刻，李母再一次點頭。然后就看著李默走進對面那件店，利落地掏卡、刷卡。
“這就買了？”
“該出手時就出手，先下手為強。”
“慣會在我這里耍嘴皮子，在徐之硯面前怎么就不說話了。”
李默微窘。李默一直是個很開朗的人，許是父母的放養教育發揮了作用，李默從小就是大大咧咧的男孩子性格，和她接觸過的人也都說這是個很陽光很開朗的小丫頭，直到后來遇見徐之硯。出現在徐之硯面前的李默，永遠是溫婉可人的。
徐之楠說她假。她又何嘗想這樣？當那個人不想和你說話的時候，沉默便是最好的存在。久而久之，徐之楠認識了兩個李默，平日里的李默和在徐之硯面前的李默。
徐之楠說她瘋了，李默笑，是啊，她早就瘋了。在愛上徐之硯的那一刻就瘋了。
“回消息了嗎？”
“還沒。”李默又看了一眼手機，他們的聊天框孤零零地躺著她兩個小時前發出的消息，“估計是在忙。”
“忙到回條消息的時間都沒有？”李母不悅，“給他打電話。”
“不。”用了兩個字終是咽回肚子里，李默找到那人的號碼，等待接通的時間里她竟然在想上一次給他打電話是什么時候，好似好久好久了。
那邊響了好久，久到李默覺得不會有人接的時候一個陌生的聲音傳來。
“喂，有事嗎？”
他的聲音很好聽，徐之楠也說過他的聲音不做聲播是演播界的一大損失。還記得有一次徐之楠在直播間外放了徐之硯的電話，當夜，直播間炸了，當然，為此，徐之硯也將徐之楠的電話拉黑一個月。
此刻，他的聲音帶著些許疲憊。李默想，是工作不順嗎？本該問一問他中午吃飯了嗎，但出口的卻是你看見我的信息了嗎。
平淡無味，公事公辦的像是沒有任何感情的機器。
但這樣的對話兩人早已習慣。
“還沒看，怎么了。”
李默想，果然，很忙。
“我媽讓我們這周回去吃飯，你有時間嗎？”李默想他有可能不想去，不知道怎么拒絕，索性道，“要是沒時間的話也可以不去。”
李母聞言，不悅地捅了捅胡說八道的李默。李默側開身子，聽到那邊男人說有時間，去吧。
有時間，去吧。短短五個字，李默感覺好像延長了好久，久到不知道什么時候男人掛了電話，李默依舊保持著拿電話的姿勢。
“李默，你剛剛說什么呢？我是讓你們回來吃飯，你倒好，直接把人往外推，你這樣，你們倆的婚姻要怎么繼續，你也不想想，這一年來，你倆一起回來過幾次，鄰居們怎么說的你是不知道。”
“周天我們過去吃飯。”
“真的？”
“假的。”
“你這丫頭。我得提前準備好菜品，也不能太多，免得那小子以為我們多想見他。”
李默知道，母親一輩子傲骨，也就在她這里低了頭。思及此，李默親昵的挽住母親的手臂，“再看看鞋子和包包。”
李母斜了她一眼，倒也沒有拒絕這般討好。最后，母女兩人提著五六七個手袋回家，在小區門口自是又收到一波女兒真孝順的贊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