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之楠提著粥，透過窗戶看著屋里的情形。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她這個旁觀者看得比任何人都要清晰。
原來，分道揚鑣的時候才看清自己的心，成為陌生人的時候才知曉自己的心。如果徐之硯早點看清該多好。
徐之楠擦掉淚，躡手躡腳地推開門，將粥放下，對上徐之硯的目光，指了指門外。
徐之楠一直以來都覺得自己很幸運。幸運她有疼愛她的父母，有寵愛她的哥哥，還有時刻沖在她前面的李默。
可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她開始討厭回到那個家。那個曾經帶給她無限溫暖的家，突然讓她感到窒息。
她想要自由，想要自在的呼吸，卻發(fā)現好難好難。幸好，她的身邊還有李默。那個總是保護著她的女孩子。明明比她還要小，偏偏成為她的依靠。
抑郁的那段時間，如果不是李默，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么樣。
她知道李默喜歡徐之硯，一直都知道。剛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雖然不是很開心，但整個人也是興奮的。
想到以后她和李默會成為一家人，她就莫名的激動?？赡切┠?，她看著李默小心翼翼地愛，看著李默在這段愛而不得中失去自我。她恨過，也怨過，但能怎么樣，愛情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她不是愛情中的人，做不了別人的主。
但她是愛情的見證者。她看得出來，徐之硯對李默有心。她只是不明白，為什么合法的時候不表明，離婚了，在她可以放下的時候又來這么一出是什么意思？
“哥，你知道余喻嗎？”
“知道?！?/p>
“他很喜歡默默，喜歡了很多年了。我和阮夏都認識他，覺得他很不錯。而且，他對默默很好?！毙熘粗熘帲^續(xù)，“我們覺得他很適合默默，他能夠讓默默幸福。而且，默默對他也有好感，他們目前在接觸的階段?！?/p>
“嗯?！?/p>
“哥，你們離婚了。既然離婚了，就不要再來打擾她的生活。她好不容易才走出來，我不想看著你再來傷害她?！?/p>
“若我說我從沒想傷害她呢?！?/p>
“你已經傷了?！毙熘溃案?，我沒有辦法對你們的婚姻說什么，但作為李默的好友，我要保護她?！?/p>
徐之楠說的擲地有聲，徐之硯靜靜地聽著，好半晌才說我知道。
“那現在是什么意思？哥，你現在在做什么呢？”
“我喜歡她。”
“喜歡為什么不告訴她？為什么還要離婚？如果你喜歡默默，嚴丹呢？她又是怎么回事?！?/p>
“我和嚴丹只是過去。”
“她可不這樣想，媽也不這樣認為。哥，我一直以來都很喜歡你，但現在，我真的很討厭你。你說喜歡默默，可你的喜歡就是將她拒之千里之外，就是讓她一次又一次受傷，就是將她打到無邊地獄然后再笑著伸出手。哥，這不是喜歡，這是折磨。你知道和你結婚這三年李默是怎么過的嗎？她處處為了著想，時刻想著你，可你呢？你把她放在哪里？媽找她麻煩的時候你為她說過話嗎？她的朋友來家里的時候你有熱情接待過嗎？哪怕對待一個陌生人，你都比對默默的態(tài)度要好。你們像是夫妻嗎？室友還差不多。其實這幾年我一直盼著你們離婚的，真的，哥，我覺得離婚對你對默默來說是最好的結果。我想過，你有一天會喜歡上默默的，她那么好的一個女孩，值得所有人去喜歡。可你偏偏沒有，也不是沒有，只是喜歡的太晚了?？涩F在，即便喜歡，我也想告訴你，哥，你的喜歡太重了，默默承受不起。何必再讓她痛苦呢？不要折磨她了，可以有更多人給她幸福的?！?/p>
徐之硯第一次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徐之楠說得都對，這三年婚姻，他帶給李默的，多是不美好的回憶。這些年，他心安理得的享受著李默給他的愛，卻從未回應。直到離婚的時候才發(fā)現，李默早已在他的心坎上，可她已成為前妻。
他想過挽回，可拿什么挽回呢？
愛，不曾。喜歡，未說出口。
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可夫妻二字于他們而言就是一個笑話。直到昨日他才明白，那些年，沒有提出離婚，是想將她留在身邊。原來，他早已在不知不覺中喜歡上李默，比他以為的還要早。
“你是我哥，永遠都是我哥。可如果要在你和默默之前選一個，哥，你知道的，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默默。余喻很好，他很適合默默，也會對默默很好。也許現在我說這些你不相信，但時間會證明一切的。哥，你看著吧，沒有你的世界，李默會更幸福的。”
徐之楠回到病房的時候，李默還在睡夢中。她的臉紅紅的，臉上還有淡淡的指痕印。
徐之楠說不出自己看到李默的時候心里是怎樣的想法，只是控制不住的發(fā)抖。躺在病床上的本該是她，到頭來卻是李默替她承受了一切。
想到小時候，她打碎了別人家的窗戶，是李默替她承受了教訓。
在學校里被別人欺負，是李默站在她身前。
長大后，生病了，也是李默盡心盡力地照顧著她。
一直以來，都是李默在保護著她。而今，更是如此。
她不敢想，若是徐之硯沒有及時出現，李默會遭受什么。
明明，是她該承受的。
李默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陽光暖暖的，透過窗戶散在被子上。臉好似沒有那么痛了，只是這般躺著，身子都有些酸軟。李默剛想翻個身，兩雙手齊齊探了過來。
“你怎么也來了？”
“怎么，我要不來，你打算瞞我到什么時候？”阮夏一雙手探到李默身后，替她調整姿勢?！斑€好阿楠告訴我了。”
要說阮夏和徐之楠認識，也是因為李默。想當初李默在校內和阮夏最好，校外和徐之楠最好。三個人又都在同一座城，平時的假期、周末，多是三個人聚在一起。年齡相當，性格都說得過去，自然而然地兩個人也成了好朋友。
所以，一方有難兩方支援。不管誰有什么事，另兩個都是知曉的。
“沒打算瞞著?！崩钅α?，指了指桌子上的飯盒，“這是給我?guī)У膯幔渴裁春贸缘??！?/p>
“你現在能吃什么，紅豆糯米粥?！?/p>
“績溪路那一家的吧，好香啊。”李默伸手過去，卻被阮夏忽視，“其實我自己可以?！?/p>
“張嘴?！?/p>
“好吃。我記得阿楠昨天晚上也去買了，在哪里?！?/p>
“都涼了，哪能給你喝?！毙熘獪惤蛑钅拇浇?，“這里還疼嗎？”
李默搖搖頭，“我都沒感覺了。對了，警方那邊怎么說?！?/p>
“人贓俱獲，肯定是判了?！?/p>
“那個人渣，就該讓他牢底坐穿。”
“壞人自有法律制裁的，你們就別多想了?！?/p>
“看著你這張臉怎么不想?！比钕恼f著，擦了擦眼角，“這張臉本來就長得不怎么樣，這要是會容納了，可怎么好。”
李默無語的看著做作的某人，將粥端過來。
“慢點，醫(yī)生說你需要靜養(yǎng)，別這么大開大合的。”
“嗯?！崩钅c點頭，三兩下將粥喝完，“阿楠，幫我把手機遞過來一下。”
徐之楠聞言看了眼阮夏，然后將手機遞過去。
李默打開微信，腦海中一片漿糊。
“你們和余喻通話了？”
“嗯?！?/p>
“說什么了?！边€能說什么，看她們倆的神情就知道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李默再一次無語，看著兩位好友一副理所應當的表情，她真的不知道該說什么。
不是不能告訴余喻，只是發(fā)生這樣的事去告訴他未免有些不合時宜。而且，也挺讓人尷尬的。
“余喻就算過來也應該是下午，今天天氣很好，我推你出去曬曬太陽?！卑嗽聲裉枺空娴牟皇情_玩笑嗎？而且，推？她需要嗎？
管她需不需要，徐阮兩位女士給她弄來了輪椅。李默第三次無語，她不過是臉傷了，不是腿廢了。
“我覺得我可以走過去。”
“醫(yī)生說你需要靜養(yǎng)，快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