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清新淡雅的花香再次襲入鼻尖,笙月雙眸怒意涌起,這人怎么這樣?
輕霖略帶得意的舉著被他抓在手中的右手腕晃了晃:“你如今打不過我還是不要動怒的好,以免身子又病了去。”
“你……”笙月磨著牙道,一口皓齒似要碎了一般。
輕霖直接無視笙月的怒意,面色一沉陰著臉道:“本主為了救你累得半死,你倒好竟不打一聲招呼地就走了,居然還讓炎絡駕著馬車打掩護。”輕霖回想起自己費力地追上馬車卻發現是個晃子,自己調用密探費勁打聽,她卻悠閑地四處游賞就覺得來氣,想好好教訓她一番。
“輕霖,你要做什么?”笙月見輕霖愈發低下的臉突然大喊。
炎曦、炎玥門外聲迅速推而入,“少主?”卻見正俯著身的輕霖與正躺在軟榻上的笙月,瞬間停住,不知是進還是退。
“誰讓你們進來的,出去!”笙月耳根發紅,立馬喝道。
“是!”二人急忙退了出去,一時難以緩過神來。
“原來你也會臉紅啊。”輕霖嘴角上揚,戲謔地看著笙月,嗅著笙月身上散發出的那淡淡的藥草香。
“你……松開!”笙月深出左手欲推開輕霖卻被抓住。
輕霖瞥了一眼那銀絲手套,眉頭再次一皺,他開始有些好奇藏在手套的手是什么樣子。
“手套雖好,可抓著始終是不大舒服。”
笙月見輕霖想扯下手套急忙阻止道:“輕霖,你別太過分!”
輕霖轉過目光,一臉玩味:“哦?比起你糊弄人的本事,本主可算不上過分。”
“輕霖,你到底想干什么?”笙月覺得不能再這么耗下去了,她妥協問道。
“嗯……其實本主也不想做什么。只是呢……”輕霖故作猶豫。
“只是什么?”笙月現在只想讓輕霖盡快離開,這人太難纏,為了倉黎三州的碎片既不能與他鬧僵,而自己體內的靈力又不能過早就暴露了。
“只是本主救了你,你卻不辭而別,本主來回奔波你卻在豫州境內游賞山水,還讓藍煜得到消息親自迎你,害得本主連日趕來卻被他拖著下了一天的棋,很是疲憊,這些都讓本主深感不快。”輕霖磨著牙說出了最后幾個字。
笙月一口氣,這個爛人,非找她的事是吧?面上卻是賠笑道:“輕霖哥哥,你要怎樣才能消去不快呢?”他不讓她好過,她就好好惡寒他一把。
輕霖俊美的容顏僵住,忽而用力地甩開笙月的雙手,直起身子,轉過身去,卻就著月光瞥見了桌上打開的木盒和玉簪,心頭略微一驚,放下旁的迅速抓起那玉簪。
笙月欲攔卻被握住了手腕,正要動腳卻被輕霖一個旋身上了軟榻用腿掣肘住。笙月怒意起來,“輕霖,不準你碰它!”
輕霖將視線緩緩從碧玉簪上移到笙月的臉上,驚訝又深感疑惑。但見笙月隨時會噴發出的怒意,抿了一下唇,左手有些顫抖地將碧玉簪放下。一樣又不一樣,這支與他見過的那支外形相同但這支是紅色,那支是碧色。難道在玄幽宮看到的是錯覺嗎?
輕霖放開牽掣笙月的手腳下了軟榻,笙月急忙拿回碧玉簪。
“對不起,是我認錯了,你別動氣,好好養身子。”想起方才那一聲輕霖哥哥,他又有些不自然道:“我先走了,明日再來看你。”
走至門口又轉過頭來,輕霖又猶猶豫豫地問道:“你可見過一位叫藍芷寧的女子?她曾是云珞王室的長公主。”
笙月目光一直流連在碧玉簪上,緊張的情緒已經平復下來。
“沒見過。”
輕霖似是失望地嘆了一口氣,推門離開。
笙月抬頭看向門口,一雙如水的眸子瞇了起來。這碧玉簪本是通體晶瑩的碧色,只是浴血前幾日靈力提升血色更重將碧玉浸成了紅玉。不過看輕霖的神情倒像是識得碧玉簪的。他所問的藍芷寧又是誰?和碧玉簪有什么關系?和她母親又是什么關系?忽而眉頭展開,冷笑一聲,這些和她有什么關系呢,母親的過往她又何必費事去知曉,她想要的不過是她能夠回來。
笙月重重地躺下,她得想個辦法躲開輕霖才是。
笙月一夜未眠,第二日早早起來,她還是第一次討厭這副殘軀,處處受輕霖掣肘,很是麻煩。笙月走出房門,三分清醒,三分苦惱,三分倦意。
“少主,你醒了。”
“嗯。”笙月懶聲應道。
“不貪睡是好習慣。”輕霖一身淡紫色衣飄然而入。
笙月頓時倦意全無,雙眸染上怒意,緊盯著輕霖,若不是惹她想起了母親,她至于失眠嗎。
“剛起來就動氣對恢復身體不好,”轉而看向炎曦、炎玥吩咐道:“還不快去為你家少主準備洗漱用具和早膳。”
炎曦、炎玥看看笙月沒反應立即退下去準備。二人退下后輕霖身形一閃靠近笙月,笙月迅速后退幾步,隨即一道凌厲的掌風發出直奔輕霖而去。
輕霖迅速閃過,笑若燦花,“能發出這樣的掌風看來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如此,本主就放心了。”
“怨姐姐!怨姐姐!”突然院外傳來一陣有規律的敲門聲和清脆甜美的喊叫聲。
輕霖瞬間皺起眉頭,一閃身形進了小廚房。笙月也蹙起眉頭,敲著她的門,喊著怨姐姐,多半是來找她的,只是她何時成了別人的“怨姐姐”?
笙月一道內力甩去閂落地,一名身著粉藍色長裙的女子,大約十二三歲的樣子,身材纖細嬌小,小臉圓而可愛,一雙眸子漆黑清亮,嘴唇粉潤,五官精致,梳著側髻,戴著淡粉色的珠花玉簪、步搖,一看就惹人憐愛。
女子快步走到笙月面前,略彎了身子行了一禮,“我是藍渃,怨姐姐可以叫我渃兒,怨姐姐,哥哥怕你無聊,特意叫我來陪你,帶你去豫州有趣的地方走走。”
笙月蹙著的眉舒展開來,藍渃是藍煜的嫡親妹妹,云珞國的嫡公主,自然是有權利上藥芳山的,她即便不喜與人往來,但這個人她還是得處下去的。再說她單憑聲音就能將輕霖嚇到躲進廚房中,她自然是要好好利用起來的。
“好啊,只是我還未洗漱用膳,怕是要勞你等上好一會兒了。”笙月面露難辦之色。
“正好渃兒也要回去用膳,怨姐姐你只管先忙你的,渃兒就住天字三號院,怨姐姐若是想出去了等下就來三號院尋我。”藍渃開心地道,神色真誠。
“嗯,我知道了。不過既然來了,不如在我這用膳吧。”笙月拉起藍渃的雙手道,想著這藍渃能不能逼走輕霖呢?
“怨姐姐真的嗎?”笙月點點頭。
“怨姐姐真好!”炎曦正好端來了洗漱用具。
“你先坐著歇會兒,稍等片刻膳食就端來了。”
笙月轉身洗漱。
“阿怨,來客人了嗎?”輕霖走到廚房門口看向院中正洗臉的笙月。
“霖哥哥,你怎么在這里?”藍渃的小臉瞬間染上驚喜之色,迅速跑到輕霖面前輕拂了身子行禮。
笙月捧起的水慢慢流光,果然還是她低估了輕霖。
“阿怨身子不好,本主特意過來照顧她的,渃公主怎么來了?”輕霖邊說邊走到笙月身后,伸手擾起笙月散到前面的頭發,“你看看,我才離開不過一會兒,你就弄濕了頭發,萬一再生病了可如何是好?”
笙月瞬間呆住了,僵硬地扭過頭看著輕霖,她突然發現這外面的世界人人都會裝模做樣,若不是因為她是知曉事實如何,恐怕也要被輕霖這溫柔而親近的聲音和那滿是寵溺之色的臉給迷住了。
“霖哥哥,渃兒剛到,迫不及待地想見怨姐姐,所以就過來了。霖哥哥說是來照顧怨姐姐的,難道霖哥哥也住在二號院?”藍渃初見輕霖的驚喜之色已全然消失,神情愈發顯得不安與迷惑。
“這要多虧煜世子的安排了,三個天字院都被用了,本主只好來跟阿怨住了。”輕霖一雙笑眼不離笙月。
笙月注意到藍渃愈發難看臉色,挪開一步,與輕霖保持一定距離,忙轉移話題:“炎玥,本主餓了,擺膳吧。”
“也是,飯菜若是涼了,用了對身體也不好。”輕霖贊同地點點頭。
“輕霖,你到底想怎樣?”笙月壓低聲音咬著牙道。
“本主并不想怎么樣,是煜世子要怎樣才對。”輕霖輕聲道。
“不準再多話!”
笙月瞪了一眼輕霖,推開他的手走到藍渃身邊。看藍渃對輕霖的意思,她也明白藍煜讓她過來的意思。不過對輕霖利用自己傷害這么可愛惹人憐愛的小桃花,多少讓她有些過意不去,她對情愛沒有興趣,可也不能因為自己破壞了別人的啊。
炎玥快速上菜擺好。
“渃兒,菜都上好了,我們過去吃吧。”笙月柔聲道。她不能讓自己和這個嫡公主之間產生閑隙。
“怨姐姐,渃兒還是先走吧,不打擾怨姐姐和輕少主了。”話落,藍渃小跑著出去了。
“渃兒。”藍渃聞聲不停腳步,最后更是帶著哭腔跑了出去,笙月自覺不會那些留人的技巧就并未追去。
“輕霖,你過分了。”笙月有些怒意地看著輕霖。
“本主若對她態度好些只會讓她越陷越深,本主無意,不如盡早斷了她的念想。”輕霖云淡風輕地口氣卻讓笙月突然間怒不起來。她不知道父親、母親之間是否真的愛過,但父親利用了母親,即便愛過,父親也玷污了愛的純粹。輕霖若是無意藍渃,他這么做的確無措。雖然藍渃會痛上一陣子,但也好過自己父親、母親之間那樣的結局。笙月嘆了一口氣,走到石桌旁坐下,和輕霖一塊安安靜靜地用膳。輕霖時不時地給她夾了些菜,笙月沒有拒絕,只是沉默地用膳。
輕霖感到笙月心情不好也不再多言,她這樣的溫順讓他有些心疼。
用過膳后,流禾、流沫各帶了一箱子東西過來,直接搬去了笙月住的正居旁邊的臥房。
炎曦、炎玥二人見少主未發話也不阻攔,各自忙著活。
笙月漱過嘴后,掃了一眼搬完東西后立在一旁的流禾、流沫。
“炎曦、炎玥。”二人連忙過來。
“少主。”
“從今天起你們兩個就休息吧,院中一切雜務有流禾和流沫就行了,若是實在閑得慌就找他們切磋切磋,看看功夫退了沒有,”笙月轉頭看著剛漱完口的輕霖,“輕少主可有意見?”
輕霖莞爾一笑,十分爽快地道:“沒有。”她在他這的不痛快總要有個發泄的地方才是。
“嗯,沒有就好。你倆好好教教他們怎么做活吧。”笙月嘴角上揚,起身回了房間。
流禾、流沫咽了咽口水,主子就這么拋棄他們二人了?
“少主……”二人齊齊哀怨道。
輕霖也起身回了臥房,留下不情愿的流禾、流沫二人和擦掌磨拳的炎曦、炎玥。
笙月回了房間后倦意再次襲來,倒頭又貓在了軟榻上歇息。
“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輕霖不急不緩地走進來,仿佛是在進自己的房間一般。
“院子都讓你住了,你還想怎么樣?”笙月慵懶而又不滿地聲音響起,青絲散在榻上,精致的五官顯露出來,血絲白顏猶如一朵艷而不俗的花。
輕霖看了許久才溫聲道:“你若累了就睡吧,本主的臥房還需收拾半個時辰,我來你這看看書,絕不打擾你。”隨手又關上了門,坐在椅子上安靜了下來。
笙月也懶得理會他,反正也沒能力趕走,他只要不擾自己清凈就隨他去吧。
一晃已到午時,輕霖合上書,輕輕走到笙月身邊,伸手理了理散亂的長發。
笙月微微蹙眉,出手打開了他的手,慢騰騰坐起身:“你干什么?”
“不過是見你頭發有些亂了,幫你理理。到午時了,起來用些膳食吧。”
笙月下了榻穿上鞋子。輕霖順手為她攏住頭發,又理了理。
笙月鼻尖又縈繞上那種清涼淡雅的氣息,輕霖微微一笑,跟她出了房間。候在門口的四人見兩位主子出來連忙去端來備好的膳食。
一刻鐘后,二人在沉默中用完了午膳。
“阿怨,你可有事要做?”輕霖見笙月又要回房中,開口問道。
笙月不停腳步隨意地道:“無事。”
“你若無事,陪我下下棋,如何?”
笙月突然身形一顫,頓住腳步,她能說她不會嗎?
“咳咳……我突然想起我還有事做,你找別人陪你下吧。”說完正欲加快步伐進屋,只見輕霖淡紫色身影一閃,擋在了笙月前面。
“阿怨,整日里躺在軟榻上對恢復身體也無益處,還是陪我下下棋吧。”
“那個……”笙月有些被識破的尷尬,她回屋確實除了躺在軟榻上也無其他事可做,可是讓她一個連棋子都沒碰過的人陪他下棋,也是很為難。
輕霖認真地打量著笙月猶猶豫豫的模樣,心下猜出幾分,她八成是不會下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