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老夫人是壽星，輕閣尊是長輩，代價就不要了，不過你們，”笙月頓下掃視眾人一眼，又道：“想看的就剜去雙眼雙眼，想聽的嘛就毀去雙耳吧！”話落抬步回到二階座位。

輕霖笑看笙月一眼果然還是那個黑心蠻橫的小丫頭。又轉而對下面的樓忻冷聲道：“阿怨的話已經很明白了，忻少主早些做決定?！?/p>

笙月白了他一眼，還不都是他惹的禍事！

輕老夫人聞言面色不霽，一來樓忻愚蠢，這樓怨也是個狠心不好惹的主，二來輕霖還跟著瞎摻和。倒是輕閣尊頗為賞識樓怨，上位者不狠不立。

“不過一張丑臉，本主早就看膩了！”話落回到座位上，卻被輕霖指尖輕彈打中肩膀，吐了一小口血，悶“哼”一聲。

“忻少主，這樣的話還請以后不要再說，正位少主之尊豈容爾等肆意。”輕霖寒意四射，讓殿下眾人止不住的哆嗦。

“輕少主，忻兒再怎么說也是我怨哲的副位少主，輕少主這樣妄加懲戒怕是于理不合吧？”一直沉默的樓靖晨開口道，雙眸看向輕進。

“霖兒，你太過魯莽了，還不坐下！忻少主雖是怨哲門的少主，如今卻是在我倉黎宮宴上，本尊勸你謹言慎行，莫要再以下犯上落人口舌的好?！陛p進厲聲開口道，壓下心中的疑惑。

“阿怨是本主認定的人，本主替她教訓一二有何不可？”輕霖挑眉道。

“輕少主，樓怨是我怨哲的正位少主，二位怎就有認定之說呢！”階下的俞雪挑眉提醒道，眼帶得意。

“即便怨少主糊涂，少主也不能聽之任之啊。”樊鈺言語極盡諷刺意味。

“是啊，且不說怨少主樣貌品行上不能與少主般配，但是身份就不可以。”湛秋萱意有所指戲謔地看著笙月，引得眾多女子應和。

“怨少主也該有些自知……”

“都閉嘴！”輕霖聽著覺得心中很不是滋味，她們說的他那些東西都不在乎，可他不能容忍她們拿這些話去傷害她，輕霖出手想要狠狠教訓那群女子。

“住手。”大殿內的人又將被輕霖的喝聲引去的視線重新移到笙月身上。

笙月飲下杯中的酒，她生平還是第一次喝這么多酒，酒這東西讓她腦袋昏沉，內心有些發狂。

“啪”的一聲酒杯在手中碎裂墜地，碰撞出清脆的響聲，伴著依舊嘀咕不止的詆毀聲中。笙月站起身子，腳步不穩，走出座位。

“少主？”

“阿怨?！毖撰h、輕霖想要扶上去，被笙月擺手止住。

“你們這群女子總愛不顧后果逞些口舌之快，可你們忘了九州不僅是權者的九州，也是有能者的九州。本主不管你們背后怎么議論本主，但當著本主的面接連議論詆毀，第一次本主念你們是九州的翁主，不與你們計較。但再議，”笙月走到二階中間，掃視眾人，“本主可不是什么良善容人之人！”

話落笙月出手向下面打去，酒桌上飯菜瓜果被打翻，一眾女子除安晴外全都后仰，衣衫濺上酒菜，暈染開來，或吐一口鮮血，或嘴角溢血。

“阿怨，冷靜?！陛p霖上前拉住笙月，卻被躲開，走到樓忻身邊，斜睨樓忻：“至于你，殺你本主只會覺得會臟了本主的手，自有樓衍來處置你?！痹捖潴显虏焕頃A以上的四人徑直向殿外走去。

“樓怨，你別得意！你一個賤婢生的孩子，父尊不會讓你久坐……”樓忻話未說完，被笙月甩來的墨玉簪直擊心口，應聲倒地，大吐一口鮮血。

“本主不親自殺你，可并不代表本主不會打你?！?/p>

“樓怨，你太過放肆了吧？”樓靖晨上前扶住樓忻，怒喝道。

笙月走到殿口，停下。輕霖也飛身過來，停在笙月背后，眼前的人兒讓他感到陌生、心痛。他沒有去拉她，她的言行已然告訴他她根本無事，那些所謂虛弱的脈象？輕霖有些拿不準了，但還是跟上來了。

“霖兒，回來！”輕進厲喝道，這個女子到底有哪里好，竟讓他苦心栽培的兒子這樣維護。

笙月長舒了一口氣，摘下了面具，捏的粉碎，緩緩轉過身來。

“不可能！”

“怎么會這樣？”

“怨少主不是一個丑女嗎？”

……

久坐不語的安晴先是震驚再是嘴角勾起微笑。輕進和輕老夫人不敢置信地看著那張臉，那么像。

輕霖眸中漫上水霧，亦是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那張有著傾世容顏的臉，很是熟悉，像極了那位十幾年前的人。只是那雙眸子不復淡漠，更不復柔情，而是無盡的怨念。

藍煜飛身過來，緊緊盯著笙月的眸子。那張臉和他姑姑的面龐如此相像，他不會認錯。所以浴血劍主是她嗎？姑姑和怨哲門尊主究竟何種關系？

“煜世子竟也是看中皮相的人嗎？”笙月面帶諷刺，隨意道。旋即看了輕霖一眼，眸中怨氣盡散，半垂下眼簾轉身向殿外離去，炎玥也立即跟上。

突然一道藍光直擊笙月后背。

“琉冰！”輕霖立刻喊道，上前徒手去攔下漓隱。一道白光從笙月頸中飛出，瞬間化作一把晶瑩剔透的冰劍，以劍身擋住漓隱劍尖，但琉冰較漓隱少了幾分內力，被漓隱打飛，只是削弱了漓隱飛來的速度。

“少主！”炎玥也急忙趕去攔劍，無奈速度慢于漓隱，終是無法趕上。

就在漓隱迫近笙月后背一寸之時，另一把利劍現身抵住劍尖，輕霖徒手握住漓隱據劍尖處三寸的地方，漓隱停下，輕霖悶哼一聲。

殿內眾人再是驚呼。

“是主愈睦雨！”

“是睦雨劍！”

“她居然有睦雨劍！”

……

“少主！”流禾驚呼道。

笙月松開按在懷部的手，緩緩轉身，看向身后握著漓隱淌著黑血的手，心頭發痛，揮手將琉冰和睦雨打向藍煜，旋即拉過輕霖受傷的手兩道傷口血肉模糊，迅速為他止了血。那種莫名其妙的心疼她還沒想明白她。她怎么受傷都可以，但輕霖當著她的面受傷不行，只會徒勞讓浴血失控，讓她心疼。

藍煜收回漓隱擋下。

輕霖唇色漸漸發紫，呼吸錯亂，看著笙月眼中流露出的柔情，卻笑了起來。

“都什么時候了，還笑得出來！”

“解藥?！斌显屡曀{煜，難怪輕霖稱他冷面，那副皮相，還有他的深藏不露，騙了世人的眼睛。

藍煜將漓隱收回藍玉扳指中，琉冰、睦雨飛回停在輕霖、笙月身邊。

“我無解藥。”藍煜眉頭緊鎖，他那一劍不過是在試探她，沒想到她的劍是睦雨而非浴血，是他認錯了嗎？還是盜取碎片的另有其人？

“煜世子，你無解藥是何意？霖兒是我倉黎正位少主，他若出了事，本尊定讓你云珞傾國相抵！”輕進飛身出來怒視藍煜。

“霖兒，你怎么樣了？”輕老夫人也后一步飛身過來拉住輕霖。

殿內的一眾人也聚在了殿口。

安晴走過來，緊張道：“少主，先為輕少主解毒療傷要緊?！?/p>

笙月收回緊盯藍煜的視線，看向輕霖難看的臉色。

“藍煜，你最好沒有騙我?！痹捖湟话殉堕_輕老夫人的手，將輕霖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飛身向輕霖的紫嵐堂而去。炎玥跟上，流禾也迅速跟上。

“來人，傳令一萬精兵包圍云珞行宮，不準任何人進出！煜世子，還請在我倉黎多待些日子吧！”話落，暗衛現身包圍藍煜。

“哥哥！”藍渃上前，一同被包圍。

“待上幾日有何不可？”藍煜挑眉并無脫身的打算，轉身向棲霜宮東門走去。云珞三州的翁主和少州主也一同跟上。

“輕閣尊，忻兒傷重，靖晨不便久留，告辭?！睒蔷赋勘е鴺切脤p進微微頷首也離開了。怨哲三州的人也行禮告辭離開，倉黎三州的翁主雖不大情愿但也離開了。

“母尊，您先回去歇著吧，霖兒那邊我去看看?！陛p進緩下語氣，對著一臉擔心的輕老夫人道。

輕老夫人冷哼一聲，“那怨少主不是什么善茬，盡早讓她離開倉黎。你再為難霖兒，就不用再見我這個母尊了！”話落不顧輕進向紫嵐堂走去。

“將藥主叫去紫嵐堂，少主一有情況立刻來報！”話落一甩衣袖回了自己的寢居。那么像的兩個人不會是巧合，十五年前她真的死了嗎？

紫嵐堂正居，流禾迅速打開臥房門，和笙月一同扶著輕霖進去。

“你們去外面守著，任何人不準進來，包括輕閣尊和輕老夫人?！斌显路鲋p霖坐在床榻上，對身后的二人吩咐道。

“少主？”流沫也進來。

“炎玥你知道要做什么?！?/p>

“是，屬下告退！”炎玥迅速出去，離開了棲霜宮。

“還不快……出去！”輕霖虛弱地喝道。流禾不再猶豫，拉著流沫出去守著。

“你的人畢竟是你的人，我使喚不了?！斌显聫膽阎腥〕鲆涣Ｋ幗o輕霖服下，然后坐在輕霖身后為他運功療傷。

“待我好了……我陪你好好……管教他們…就是?！陛p霖眉眼彎起，笑著道。

笙月冷哼一聲，不再理他。漓隱看似狠厲，但它是神劍，只要藍煜想要它停下，即便帶有幾分內力，也只會刺入一寸左右，中個毒。他不過在試探她罷了，無非是要確定她有沒有浴血，她到底是不是那個奪碎片的人。不過令她意想不到的是睦雨竟然現身了，有了睦雨，那她在輕霖書房看到的那少了的三頁和一本就有用了。

“老夫人?！绷骱?、流沫拱手行禮。

“霖兒呢？他如何了？”輕老夫人焦急問道。

“怨少主正在里面為少主解毒。”

輕老夫人冷“哼”一聲，“對自己的妹妹都能痛下殺手，怎么可能會救霖兒？讓開！”

“老夫人，少主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內攪擾怨少主為他解毒，還請老夫人不要為難屬下。”流沫急忙道。

流禾看了流沫一眼，這話也只有他敢編，不過眼下也只有說是少主的吩咐才能讓尊老夫人放心讓怨少主為少主解毒了。

“霖兒著了那丫頭的魔障了，你們也跟著一起糊涂，快讓開！”

“少主有令，還請老夫人見諒。”流禾二人拱手，不退讓。

輕老夫人突然出手向二人打去，二人接下，亮出衛劍，置于項上，堅決守住。

“你們……”輕老夫人冷眉怒道。

輕老夫人無奈，只得守在房外。

過了一會兒藥主羅蕭趕來亦被二人攔下。

一個時辰后，輕霖吐出一口黑血，笙月收功，輕霖順勢倒在笙月懷中，笙月用力推開他，無意間碰到他受傷的手。

輕霖吃痛“嘶”了一聲，握住笙月的手，“阿怨，我接連奔波三日，如今又剛解了毒，實在累得很?！?/p>

“累還不好好休息?！斌显聸]好氣地道，但她看得出來他很累，反正耽誤就耽誤了，就在此處多留幾日吧，畢竟這個人是為了她才中的毒。

“阿怨，你要走嗎？”輕霖見笙月將他挪開欲下床榻，急忙拉住她的手臂，語氣帶著哀怨。

“松開。”笙月淡淡道。

“我舍不得你走?！陛p霖的聲音小了下去，帶著幾分孩子氣。

“那么好看的手再不上藥就要落疤了?！斌显吕溲缘?。

輕霖彎起嘴角，露出皓齒，松開了緊握笙月的手，“原來阿怨是要為我上藥?！?/p>

“炎玥不在，我得去她們住的院子取藥。”

“讓流禾他們去，你在這陪我?！?/p>

“別了，外面有人很想見你，我再待下去怕是更不受待見了?！痹捖潴显孪蛲饷孀呷?。

輕霖一笑，品味著那話里溢著的微微醋意。

“吱呀”一聲笙月從里面出來，輕老夫人立刻走上前去，指著笙月，狠道：“最好霖兒沒事兒，不然本主要你好看！”話落錯開笙月進去，藥主羅蕭跟著那進去。

笙月無奈地搖了搖頭，若她不是輕霖的祖母，哪容得了她對她指手畫腳。

“怨少主，我家少主可是無礙了？”流沫回過神來，倒吸一口氣，這么美的人和昨日的人真的不像是一個人。

“嗯。我得去炎玥她們住的院子拿點藥，你給我帶個路吧?！绷骱绦南乱皇?。

“屬下榮幸之至，怨少主這邊請?！绷髂樕限D喜帶著笙月去東居五院。

“果然有怨少主在，少主就會無事?！绷髂呑哌吇仡^看向笙月。

笙月笑笑，這個人倒是個活寶比那個流禾有趣多了。

“你不怕你家少主事后找你算賬嗎？”

流沫愣了一下轉而嬉皮笑臉道：“怨少主多留幾日，少主自然就不計較了。”

笙月聽后微微一愣，臉上微微泛紅。流沫這人在打趣她，故意轉冷道：“流沫，若是加上剛才那句呢？”

流沫頓下腳步，被笙月趕超過去，隨后又快步跟上去，賠罪道：“怨少主，屬下錯了，怨少主寬宏大量，還請饒過流沫這一回?！?/p>

笙月嘴角上揚，心情舒展許多：“看你表現。”

“怨少主放心，關于少主，屬下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流沫臉帶笑意道。

笙月不再多言，二人取了藥很快又回到正居。

“怨少主?！眲側朐褐辛骱叹涂觳缴蟻?。

笙月“嗯”了一聲繼續向里走去。

“怨少主，少主不在臥房，去了浴室，特命屬下在此等候告知怨少主一聲?！?。

“他的手上的傷口處理好了？”笙月挑眉問道。

“沒有，說等怨少主回來了再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