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年,溫良開啟了獨居生活,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溫良已經逐漸適應了這種老年生活,每天上班下班做飯遛彎,閑著沒事還可以跟著廣場舞的隊伍跳一會兒,生活別提多規律了。
蘇曉東要再婚了。
溫良是從蘇媽媽那里隱約聽到這個消息的,蘇媽沒有明說,畢竟前一秒剛分開,后一秒就要結婚了,任誰也受不了這個刺激。
蘇媽是這樣跟溫良說的,“都是命啊,別想了,你們倆沒有緣分,單位里有好的別排斥,接觸看看,不用等他了?!?/p>
“我跟你爸說,這眼看著他不作了,這心里頭還是酸的慌,笑不出來啊”!
“你要好好的,有好的就處處看,我和你爸也放心,你還太年輕了,不能一個人到老”
……
蘇媽媽在電話里還說的什么,溫良已經聽不進去了,她隱約的覺得有什么事情發生,但自己好像沒抓住。
人生遠比電視劇要精彩,在一天上班的早上,溫良像往常一樣,騎著“小藍”走在路上,不知怎地,那天的天氣使然,溫良穿了當年結婚拍外景的裙子,路過一家酒店,如果是往常溫良不會看,因為剛學會騎車,她的技術達不到不看路就可以安全行駛的水平。但是那天不知怎地,溫良扭了一下頭。
高高懸掛的大紅色拱門上面寫著蘇曉東和鐘曉琴的名字。
原來,她叫鐘曉琴。
原來,他們今天結婚。
溫良的頭盔籠上一層水霧,怎么都散不開。右手擰緊了車把手,溫良逃也似的離開了。
怎么會這么巧,溫良在心里笑自己運氣好,今天應該出去買個彩票。
蘇曉東毫無預兆的結婚,讓溫良的情緒徹底崩潰了。
我是有多不堪,才讓你這么迫不及待的逃離?
我哪怕在婚姻里一刻想逃跑的念頭,也不會讓你欺騙至此。
溫良又一次陷入了情緒里逃不出來。
夜晚,她躺在床上,看著黑漆漆的房間,又一次把手伸向了天花板,她希望有個人能拉自己一把,就一把。
可是,沒有人。
姐姐、老師、同學、同事,溫良不忍打擾任何一個人。
“這次結婚,他會說一樣的誓詞嗎?”
閉上眼睛,溫良能清晰的記起結婚時候的每一個細節,怎么彩排的,怎么走位的,發生了哪些意外,她都能響起。
四年了,平日里不會想起的畫面,這個時候居然就像過電影一樣在腦子里竄出來。
注冊公司的時候,兩人還為誰占比更多幼稚的拉扯;做飯的時候,越想要大顯身手,越做出個四不像的東西;過年的時候守歲……往事一幕幕在眼前展開,四年的時光有些已經變得很模糊,可有些就深深烙印在心上。
是啊,也才四年而已,人生八九十年的歲月里,這一段只占了四年,難道不應該慶幸嗎?往后的日子還要繼續傷感嗎?
就這樣熬了一個又一個黑夜。
突然有一天早上,溫良頂著腫脹的眼睛起床了,她想明白了,人生終有一別,只不過早晚而已,這一切皆有神旨,與其折磨自己,不如成人之美。晚上,她把素素叫來,兩個人吃完飯,一起把婚紗照都處理了。
具體怎么處理的,姐姐沒有告訴溫良,但可以確定,沒有送去海邊,也沒有被燒、被剪,與溫良沒有關系了,不需要考慮那么多。
中午,還在上班的溫良接到一個電話,是高中同學史策,“干嘛呢?中午一起吃啊”,史策在那頭熱情洋溢的問溫良。
“你回來了?”溫良驚奇的問。
史策在日本上班,每年也就回來了一兩次,這不過年不過節的他咋回來了。
“來看看你啊”。
“我在上班呢,中午十二點下班”,溫良無奈的回答。
“給我發個位置,我十二點到你們公司門口”,史策毫不介意。
“中午吃飯時間就倆小時,這太短了”,溫良覺得倆小時不夠聊的,想換個時間。
“夠了,夠了,趕緊的吧,就看看你,我就要走了”,史策著急的答道。
“哎喲,又瘦了”史策見溫良的第一句話就是這。
白了史策一眼,溫良落座,吃的都點好了,溫良也沒客氣,低頭吃了三分鐘,才抬頭問“啥時候回來的?”
“一個月了吧,這不都要走了,尋思來看看你”,史策嬉皮笑臉的回答。
“看我啥?”溫良有預感不是啥好事。
“我都知道了”,史策收起笑臉,一本正經的說。
“知道啥?”溫良明知故問。
“知道你離婚了,也知道蘇曉東再婚了”史策絲毫沒有隱瞞。
“哦”,溫良放下筷子,不易察覺的嘆了口氣。
“怎么知道的?”溫良不死心的問。
“就去年那陣,我媳婦去李紅那玩兒”,李紅是溫良的發小,史策和李紅的老公張欣是球友,“張欣和李紅不知道聽誰說的,說公司里看見一個女的,額,關系反正挺曖昧的,我當時還說不可能,也沒敢問你”。
“哦”溫良平靜的回答。
“到底怎么了?人家怎么那么快結婚了”,史策不死心的問。
“沒怎么”,溫良無心回答。
“沒怎么是怎么了,能好好的就離了??!”史策人如其名,溫良憤恨的想。
“沒怎么就是沒怎么,你話真多”,溫良無意繼續找個話題。
……
“好啊,你現在有什么話都憋心里,不跟這些好朋友說了,你行啊,你真行”,史策一字一句的說出心里話。
看史策來真的,溫良也不好繼續裝死,“哎呀,都過去了,沒啥好說的了,別忘了你身邊有單身男性朋友,給我介紹啊!”溫良死鴨子嘴硬,說完眼淚從眼角劃過去。
低頭吃菜,倆人到吃完也沒說話。
“哎,你很好,真的很好,不要因為值得的人否定自己,高興點,別弄的自己跟抑郁癥一樣,你這樣,我們都不敢聯系你!微信不回,朋友圈關閉了,高中同學沒一個能聯系上你的。你是跟蘇曉東離婚了,可你還是你,我們還是你的朋友!”史策臨走時候跟溫良交代。
“別整天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我下次回來,你得給我高興起來,聽見了沒?”
“好,知道了,我回去上班了,你路上小心”,溫良頭也不回的進了公司,生怕一個回頭就哇哇大哭。
朋友啊,就是這樣,用最損的話說最真的關心。能量守恒嘛,這里失去,那里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