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吳挺一身整齊甲胄,環刀短刃帶的整齊,直直的跪在吳劉氏門口,狠狠地磕了三個響頭,頭也不回的走了。
臨走前,還把賣身契給了秋娘和萍兒,還有一大筆銀子。
吳劉氏從窗戶看出去,心里笑得開心,面子上還不能表現出來。
李達家一早就來告訴自己,那個女人昨天哭了一下午,晚上已經自己悄悄的離開了。
哼!逼走這個狐媚子,兒子才能清醒,你看今天一大早,二郎就來磕頭了吧。估計感謝我這個做娘的。這傻小子,終于學會整治她媳婦了。
晾那個女人幾天,等她實在忍不住了,在讓二郎給她接回來。估計在進將軍府的大門,就能規規矩矩的做媳婦了。
不行就反復幾次,直到把這女人的棱角磨平了,自己收拾過多少后宅子里的女人,還拿捏不了她?笑話。
一個女人,一沒有娘家依靠,二沒有子嗣傍身。還敢來和婆婆立規矩,也不掂掂自己的斤兩。清白身子都已經給我家二郎了,早就是不值錢的貨,還擺什么破架子。
這后宅,還是要靠自己來整治,李程希這個女人以為用那下三濫的手段,就能籠住爺們,就太小瞧自己了。這后宅的事情,幾乎是一個戰場。
吳劉氏此時心情很好,笑著對大兒媳吳沈氏說:“傳飯吧!”
大兒媳沈慧娘,點點頭,轉身出去,吩咐傳飯。
沈慧娘站在門口,舉著門簾子的手,沒有放下。默默地看著吳挺離開的背影,沈慧娘,有點替這個二叔心疼。這背影咋這么孤獨和決絕呢?
李家妹妹,人是真的不錯,就是脾氣太大。不太會為人媳婦,再攤上這樣一個會拿捏媳婦的婆婆,哪里能不受委屈呢?自己又何嘗不委屈呢?
但是這世道上,哪有媳婦不委屈的呢?如今你在看看李家妹妹的結局,還沒等嫁入吳家,就被掃地出門了。
可是這女兒家清白的身子都給出去了,以后怎么嫁人?哎,女人呀!太難了。
但是李家妹妹的醫術真是了得,那日給大郎檢查身體,拿來那神藥,現在大郎的身體好了很多,最近還可以和自己親熱幾次,真的應該感激這李家妹妹。
可惜造化弄人。還是沒有緣分成為一家人。
沈慧娘嘆了一口氣,把門簾子放下。
沈慧娘小心的伺候婆婆吃早飯,和平時一樣,還要多伺候一個劉凌。
誰知道,這早飯剛吃完,還沒等喊丫頭把桌子的撤下去。
那大門簾子,猛地一下子被掀開。
吳老將軍一身甲胄,滿臉怒氣沖沖闖進來,二話不說,來到飯桌子前面,迎面就給吳劉氏一個大嘴巴。
那吳劉氏捂著臉,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老將軍。將軍這么多年從來沒有碰過自己一下。如今這是怎么了?
這“啪”的一聲,把在場的所有人,都嚇得一哆嗦。
沈慧娘本來端著一杯茶水,要伺候吳劉氏漱口。結果嚇得一下子,茶杯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公爹。”沈慧娘嚇得顫抖抖喊道。自己嫁入吳家這幾年,哪里見過吳老將軍如此發威!那戰場上,殺過人武將,暴怒起來,滿身的殺氣,甚是嚇人!
“你們下去。”吳璘老將軍吼道。
沈慧娘,劉凌對看一眼,又看看暴怒的吳璘老將軍。
兩個人,對著將軍和吳劉氏,福一福,和一眾下人,噤若寒蟬的悄悄退出房間。
剛出門,沈慧娘,就拉過來伶俐的小丫頭。
“紅兒,快去,大房院子里,把大爺喊過來。”沈慧娘急急忙忙說道。
“到是發生了什么事?為什么姨丈,要發這莫大的火?真是嚇死人了。平日里多和藹。如今到成了這殺神模樣!”劉凌捂著心口抱怨道。
和藹?尸山血海里爬出來的將軍,你說他和藹。沈沈慧娘,看了劉凌一眼,心里暗道,這丫頭,是真傻,還是裝傻?
但是一轉念,這和自己有何干系,沈慧娘,趕緊,往放窗口湊湊,小心翼翼的側耳貼近聽聽。
“你個賤婦。你干的好事?你以為這后宅子里的齷齪事,我不知道?你以為紅兒如何小產?投井的玉竹?還有四郎的娘?這些臟事我不知道?
今天告訴你,我都知道,不過是看你是我的發妻,不想計較,不愿意管罷了。
如今,你居然挑唆,把二郎親事毀了。生生的把二郎媳婦逼走。如今二郎那個犟種,自請去池河守邊關戍邊。就帶著自己左右衛和100親兵。
池河那是啥地方?那是十天有八天要出關拼命,殺Ji兵的死地。二郎這是下定決心,要把命扔在那里。你個老貨!”
沈慧兒聽的仔細,手里的帕子,攥的緊緊的。果然是因為李家妹子走了。二郎這是要干什么?如此癡情,可惜李家妹妹沒有看到。
同樣在一旁聽著的劉凌小臉煞白,心里敲鼓,原來二郎今早過來磕頭,這是來和老夫人訣別來了。
雖然姓李的女人走的極好,但是誰能想到吳挺如此深情。戍邊?戍邊也無所謂,武將哪有天天在家配媳婦的。
可是咋聽老將軍的意思,吳家二郎這是打算去尋死呀!這如何是好?自己怎么辦?劉凌一想到這,眼眶都紅了。
“如何了,沈慧娘?”吳緣,急急忙忙趕來,走的急,喘的厲害。
沈沈慧娘,用帕子搖一搖,示意吳緣小聲點。這時老將軍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們吳家,鎮守西陲數十載,吳家男兒大多馬革裹尸,我大哥吳階,大哥的兒子吳鎮都不在了。
如今我膝下四子,大郎身體不好,無法如軍。三郎娶了宗室女,一輩子就是個閑職。四郎還小,不作數。
也就這個二郎,一身武藝,幾次帶兵殺敵立功,軍中人脈,口碑,連官家都知曉了二郎的功業,也只有他將來,能撐起我吳家軍的未來!
你你,你個無知老婦,眼里只有后宅,如今你毀我烈兒,毀我西陲邊防之根基。我我,我今天殺了你。”說完,老將軍越說越氣,直接一把,掀了飯桌子,扭身就去拔掛在墻上的寶劍。
嚇得門外,趕來的大郎和沈慧娘,一撩門簾子,趕緊沖進來,呼呼啦啦的一大群人,死死把老將軍抱住。屋子里亂作一團。雖然老將軍天生猛力,但也架不住這么多人攔著。
“爹爹,不要,婆婆也沒想到,二弟媳婦是個這么個烈性子。”大兒媳沈慧娘解釋道。
“爹爹,二郎也沒有和離,也沒有寫休書,二弟媳婦,就是賭氣離開幾天,沒準幾天就回來了。等二弟妹回來,讓二弟好好哄哄就是了。這天下,哪有夫妻不吵架,不拌嘴的。”大郎吳緣,一邊和自己老爹解釋,一邊把老爹手上的寶劍,奪下來。
“我的二郎呀!”吳劉氏猛嚎出聲,哭的昏天黑地的。
她雖然不喜歡李程希,但是不代表,她希望自己兒子出事。
她如何能不知道二郎,在老將軍心里的地位。所以,二郎的婚事,自己才格外上心。精挑細選的,畢竟二房的媳婦,將來是要在吳家掌管中饋的。如何能隨便?
結果,拖來拖去,居然從天上掉下來一個李程希,一下子把自己家的二郎給拿捏住。還拿捏的死死的。
自己不過是,整治一下媳婦,咋就成罪人了?自古,哪有婆婆不調教新媳婦,自己這媳婦,咋就這么烈?
剛才自己看到吳挺磕頭的高興勁還沒過去,就變成這樣,怎么會?怎么會?
還以為自己斗贏了那個賤人。結果呢?
誰知道,誰知道,這李程希是吳挺的心肝,是吳挺的命。如今竟被自己生生的給剮下來了。
吳挺這孩子,這孩子,居然跑去那池河去找死。
“將軍,你去派人護著二郎,我去找老二媳婦回來。”吳劉氏害怕了。
吳劉氏是害怕自己失去吳挺。現在細細回想起來,那頭磕的可怕。吳挺的眼里,沒有一絲溫度。滿臉的決絕。拳頭攥的緊緊的。自己這個做娘的,現在才反應過來。這是告別,是訣別呀!
“老夫人。賬房有事回報。”管家劉叔在門口回話。
劉叔聽著屋里鬧騰的厲害,根本不敢進來。只在門口說話。
“劉管家,怎么了?”沈慧娘,趕緊打開門簾子,問道。
“二少爺,臨走的時候,讓賬房把秋娘和萍兒的賣身契給她們。還有一大筆錢,一大筆。”劉叔匯報。說到錢,劉叔吞吞吐吐的。
“說!”吳璘老將軍皺著眉頭,吼著。最討厭磨磨唧唧的人。
“賬房來回話,二少爺,把自己二房賬上的現銀子,都給秋娘和萍兒了。因為數額比較大,賬房不敢給,讓我來回一下老夫人,看這筆錢,是給還是不給。”劉叔一咬牙,把話說完了。
給秋娘和萍兒的錢,幾乎是吳挺的全部家當,看來吳挺這真是不打算活著回來了。
“我的兒呀!”吳劉氏想明白了,慘叫一聲,昏厥過去。
“娘”屋子里人哇哇大叫,亂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