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是春暖花開,一日陽光明媚春風和煦,小翠推著木輪車上的姑娘在留園賞花,寶珠依然呆滯著目光,任小翠推著。
園內的青溪畔,突聞一陣異常的花香若有若無,小翠低頭跟寶珠說著,覺得寶珠的神色有些不同,似乎也是嗅到了香味,小翠很是高興,推著寶珠跟隨香氣找尋。
看寶珠的眼神似乎有了些神采,更積極的尋找,香味隨著青溪延伸,隨即找到留園的一處墻邊,青溪正是從此處流進院子,香氣似乎就是從院墻外飄過來的,但此處院墻并沒有留門。停下來,看車上的寶珠似乎正在急切的嗅聞。
回去小翠便將寶珠此等反應告知老爺夫人,老爺就讓小翠多推姑娘到院子里去賞花曬太陽。
之后但逢晴天,小翠必推寶珠到院子里,寶珠對其他的花香等香氣均沒有反應,只是對青溪上游流過來的那抹異香。
慢慢的,在香氣的療愈下,寶珠竟然與小翠開始有了初步的交流——眼神,手勢,直到一天,寶珠抓住了小翠的手腕,嚅嚅張著嘴,似乎要說話,小翠流著淚快速將寶珠推去了雅苑。
從此,哪位神醫都說不清楚的,寶珠竟然醒了,術士說終是回了魂。雖還不能說話和行走,但精神狀態和體質都好了很多。
一日午后,小翠依然推著寶珠去留園嗅取香味,流連半晌準備回去的時候,寶珠竟然阻止了她,憋得臉通紅,艱難的對小翠開了口:“翠,要……”,
“姑娘,姑娘你說話了!……”,寶珠抓緊了小翠的手,拉向自己,
“……餓……要……”
“姑娘餓了呀,你要吃什么?小翠做給你吃!姑娘……”,小翠高興的手舞足蹈,
“……香……,吃……花……”
“啊?你要吃什么?吃花嗎?哪朵花?”
“香……花!”,小翠吸了吸鼻子,寶珠要的是有著異香的花,小翠看了看高大的院墻,咬了咬牙,
“是要那——香花,是吧?姑娘你等等,我去想辦法找來給你!”,
小翠到留園的工具房,找來一個小廝搬了張竹梯,又拿了一捆繩子,讓小廝扶著梯子自己爬上了墻頭,向外張望——
青溪穿墻而過,墻外的溪水綿延不絕,溪面時窄時寬,高高低低,溪水也時急時緩。
在距離院墻不遠處是青溪轉彎的地方,此處的溪水舒緩,地勢平緩竟聚集了一洼小水塘,周圍蘆葦蕩漾,幾只白鷺在塘邊歇息,半開的睡蓮點綴在水面上。
會不會是睡蓮的香味?
隨即一陣風吹過,蘆葦蕩搖曳著分開了身形,竟然有一株從未見過的花株露了出來——
一株碗口大小的花,在光線中如玉般溫潤,似乎周邊還升騰出一圈的光暈,半透明的花瓣里面隱隱約約有叢鮮紅色的花蕊,隨風飄來熟悉的誘惑的香氣,只覺生機盎然,恍恍然竟覺此物并非人間俗物,不覺看呆了去。
“翠……”,一聲沙啞的呼喚,小翠回頭了半晌才意識到是寶珠在叫她,
“花……”,
“是的,姑娘,是花,是花,一株從未見過的花……”,小翠立在墻頭,
“我這就去摘來給你!”,言罷,拴緊了粗粗的麻繩懸到墻外,囑咐小廝拉住了。然后麻溜的下去,朝水塘跑去。
離得越近,愈發嗅到撲鼻的香味,竟讓人無暇多想,小翠徑直走到最近的岸邊,伸手去夠。
但眼看還有半個手臂的距離就是夠不著,小翠低頭看看腳上新繡的鞋子,又四處張望下可有可用的東西,再轉回頭,那株晶瑩剔透的花竟然就像是自己漂了過來,竟已伸手可及。
小翠迷惑的撓了撓頭,不做多想,一只手便抓住了花莖。
只見那花莖足有女子手腕般粗細,抓在手里似乎有皮膚脈絡跳動的溫潤感,小翠一驚松了手,再次勾過來細看——花莖也呈半透明狀,陽光下里面流光溢彩,似乎有種紅色的液體在流動。
她手上加力,花莖脆生生的斷裂了,斷裂處真的流出象血液一般的濃液,花香味更加濃烈了。
再看手里的很有重量的花,重重的花瓣層層疊疊的綻開,掩映著花心處有一個類似于金色的蓮蓬臺,被一叢濃密的紅色觸須包圍著,遠看就像是血色的花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