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街上,只見前面有一花鳥市場,岫煙一邊走著,一邊逗著那些籠子里的鳥兒。
“姑娘,要不要買一只?”
岫煙回望著牧哥哥。
李牧丟給那人一塊銀子,岫煙親自取了畫眉鳥的籠子就走,也沒叫老板找錢,那老板反應過來才知道遇著了大財主,喜得嘴都合不攏了。
他們又去了綢緞鋪子,接下來又要去米鋪,油鋪,要買的東西還很多,李牧干脆買了一輛馬車,他們把買的東西都放上了馬車,就駕著馬車準備往回走。
路過菜市口時,看到一個女孩子跪在橋頭,低著頭,頭上插著一根草在賣身,不遠處還站著一個滿臉橫肉的中年壯漢一邊監視著這邊,一邊拿牙簽剔著牙,那樣子惡心到了極點。
岫煙坐在馬車里,撈起簾子,看到那女子的身影覺得十分熟悉,她打起簾子叫道:“牧哥哥,你先停下!”
李牧停了下來,岫煙跳下馬車,走上前去,才發現原來那人正是荷香。
荷香見了岫煙也像見了救世主一般,抱著她的腿就痛哭起來。
“荷香,你怎么在這里?”
“姑娘,此事說來話長,容后我細說給你,你現在趕緊把我帶走吧!”
“好,咱們上馬車!”岫煙扶起她向馬車上走。
“干什么!干什么!”那壯漢扔下牙簽就上來拉扯荷香,荷香嚇得驚叫著躲入岫煙身后。
那壯漢又想來拉扯岫煙,卻被李牧擋在身前,他拿出一塊金子擋在那壯漢的眼前厲色道:“買賣人口可是犯法的,不想惹事拿了金子就滾!”
一貫溫潤的音線變得冷冽,他那沒有表情的臉,一旦嚴肅起來真的叫人心驚膽顫,星夜般深邃的眼眸中透出無形的殺氣,逼得那壯漢倒退了兩步。
那壯漢又是個見錢眼開的,只要有金子拿,別說讓他滾了,就算是連滾帶爬他都愿,他帶著一絲敬畏點頭哈腰小心翼翼的上前來拿金子。
李牧手指朝墻角一彈,那金子便朝墻角滾去。
壯漢生怕它一不小心滾進了墻角陰溝里,連滾帶爬的把它護在了懷里,然后跌跌撞撞的往那巷子里跑了。
“牧哥哥,既然他是犯法的,你為什么還要給他錢!”
“我也不想惹事,打發走了就行了!”對上岫煙,他的音線又變得溫潤平和。
岫煙不知道牧哥哥所謂的不想惹事是什么意思,不過她也不去細想了,只要荷香救下來了就好。
她們回到馬車里,李牧在前面駕著車。
荷香看著這金碧輝煌的馬車,先前的恐懼一掃而光,只見她拍著那軟軟的坐墊,眼睛掃射著四周道:“姑娘,你怎么會有這么漂亮的馬車?還有外面那位大哥哥是誰?他出手也太闊綽了,隨便一拿就是一塊金子,他家很有錢吧?你是怎么傍上他的呀!”
“你呀!越說越沒影了,小心我把你扔下去!”
“姑娘,我不敢了,不管你怎么傍上他的,我只需傍著你就好了!”說著,荷香摟著岫煙的膀子,半邊身子都猴在了岫煙身上。
“你再說那個傍字,我可真要把你扔下去了!”岫香假意提起膀子來抓荷香。
荷香手指在嘴巴上一劃,貼上了封條。
她的動作逗得岫煙咯咯大笑。
李牧聽到岫煙的笑聲也欣慰的一笑,只是那笑很淡,浮光掠影一般似有若無。
“對了,你不是在那園子里嗎,怎么會?”笑過之后,岫煙低聲問道。
想到傷心往事,荷香又隱隱的啜泣起來:“姑娘走后,我可慘了,他們先把我派到二姑娘房里,就因為我打碎了一個碗,二姑娘房里的司棋就把我攆了,璉**奶又把我給寶二爺,在二爺那里呆了一陣子又被她們攆回了**奶那里,**奶煩不過就把我賣給了人牙子。”
岫煙聽她講得含糊,就知道她肯定是老毛病又犯了才遭了攆,笑道:“那府里那樣大,從來只聽說買進的,沒聽說賣出的。連那些唱戲的散了班子都沒有賣,而是安插到了各小姐少爺的房里當丫鬟使,你本就是正正經經用錢買進來的丫鬟,居然遭了攆,不是萬不可用,斷是不會把你賣給人牙子的,看來錯處還在你,是不是懶毛病又犯了!”
“姑娘,你就盡情的譏笑我吧,反正我是巴著你享福了!”
“誰說跟著我就是享福的,那些洗衣做飯的事還得你做!”岫煙故意調侃道。
“我不做,我就是巴著姑娘享福來著!”荷香扭著頭,語氣堅決,也不知道她哪里來的自信。
岫煙撫著她的頭自責道:“當初是我走得太匆忙,忘了安頓你,才害你受了那么多苦,早知道我應該給林姑娘打聲招呼的,以我和林姑娘的交情,就算她房里的人再嫌棄你也是斷不會趕你出那園子的!”
“姑娘既然知道錯了,以后可斷不能扔不下我了,你若再扔下我,一走了之,我可和你急!”
“不分開了,咱們再也不分開了,咱們生死相依,禍福與共!”
“嗯!”荷香再一次歪入岫煙的懷里。
不知不覺,他們就到了李牧的私宅,打開門的那一剎那,荷香徹底傻眼了,驚呼道:“我的媽呀,又一個大觀園!姑娘,你好大的能耐啊!荷香我真是對你佩服得五體投地了!”說著當真作了一個揖。
“你這丫頭!”岫煙戳著她的額頭嗔道。
李牧見岫煙有荷香陪著,心中寬慰,站在屋外的臺階上道:“我就不進去了,鑰匙你拿好!”
“牧哥哥!”岫煙不舍,她又想利用他的弱點把他留下來。
“還有什么事?”李牧淡淡的問道,在她面前,他總是保持著面無表情。
岫煙走到臺階下,從他的手里接過鑰匙,手指碰到他冰涼的指尖時,心中還是一顫,她想問他什么時候會來看她,可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牧哥哥,我身無分文,我又不知道你什么時候來看我!”
李牧從腰間取下一袋金子,放入她手中溫柔道:“想買什么就自己買吧!”
岫煙掂了掂,這袋金子夠窮人家生活幾輩子了吧,牧哥哥出手可真是大方,岫煙雖然也是清高之人,可是牧哥哥的東西她從來都不會拒絕,因為牧哥哥對她來說是不同的,他的任何施舍對她來說都是無尚的殊榮,不過是在他愛著她的前提下。
岫煙爽快的把那袋金子別入腰間,送給他最后一個擁抱后,強言歡笑道:“走吧,我會乖乖的在這里等著你!”
李牧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岫煙望著他的背影發著呆,直到他徹底消失不見了,她才回轉身子朝園子里叫道:“荷香,出來搬東西!”
主仆兩人陸續把東西搬了進去。
園子很大,岫煙最后搬進了西面的竹園,因為這里像極了黛玉的瀟湘館建的,雖然細節上還是有許多不同,可是足已讓岫煙回味她和黛玉同住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