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來一碗酒,一盤花生。”
一旁的食客看向作者,頓時調笑。
:“呦,怎么又開始喝酒了?審核沒過嗎?”
:“...是啊。”
作者抬頭看向天外天,冷笑一聲。
:“...這世界,大抵是見不得陰暗的吧。”
一旁的食客揮揮手,將酒氣揮散。
:“那你寫點開朗的不就好了,只要別...”
:“煩人,你住嘴啊啊!!!”
作者一把捂住對方的嘴,然后將他揉成個球。
放在手里掂了幾下,又松開。
對方像氫氣球一樣浮起,飛在屋頂。
:“這安全屋也該換個新的了,總是這幅樣子會感到有些惱人。”
:“誒...”
作者倚著椅子,抿口酒。
雖然是酒,卻是一股茶味。
沒辦法,他根本就不會喝酒。
濃稠的嘆息拂過,一切的一切都將化作泡影。
:“還得用那些老舊的設定去寫,無聊...”
————
一個新的傭人來到了葉家府邸。
阿福帶著黃瑩,走到葉修的院落附近。
:“這是個好差事,葉家最小的少爺是個廢物,你可以很省心的和他接觸。”
:“放心吧,雖然他脾氣古怪,但他打不過你。”
:“而且就算他對你有什么不滿,葉家的其他人也不會聽信的。”
黃瑩點點頭,身上穿著簡單的布袍。
葉修就站在門口看著二人,拳頭握緊。
雖然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不過想來也還是那幾句話而已。
一群欺軟怕硬的傭人,又能說出什么好話呢?
他扭頭回屋,看向桌子上的茶杯。
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
他啪一下就掀翻了桌子,沉默良久。
又拿起掃帚,將茶盞碎片掃到一起,倒入竹簍里。
扶起桌子靜靜用抹布擦拭起來。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房間里寂靜,安寧。
陽光透過窗戶,灰塵在這縷光之中飄蕩出閃爍點點。
抹布擦過桌面,茶水浸潤,反射出葉修的面容。
長發,寬額,劍眉,明眼,銳鼻,細嫩的肌膚彰顯著富家子嗣的身份,嘴唇上略顯蒼白的顏色似乎暗示著他并不算良好的處境。
外門吱呀一聲,黃瑩推開房門。
轉身,靜靜的合上門扉。
:“先生,從今天開始我便是您的貼身侍衛。”
:“...”
葉修擦拭著桌面,將抹布擰干放好。
:“..你稱呼我為...先生?”
黃瑩點點頭。
:“是的。她們希望我稱呼您為小公子,不過我看先生身姿上佳,想來用小公子來形容應該會有些不妥的地方。”
:“...呵。”
葉修自嘲一笑,坐在桌子前。
:“...還是叫我小公子吧,這樣的稱呼會讓你受排擠的。”
黃瑩稍微搖頭。
:“你是我的雇主,要聽從雇主的喜好,聽他人作甚?”
聽到這話,葉修終于愿意看向這位新來的仆人了。
這是一位雌雄難辨的少年,亂糟糟的發絲垂落下是他緊張而又慎重的面容。
:“你叫什么名字?”
:“叫做黃瑩,先生。”
看到葉修眉頭微皺,黃瑩連忙直下身板。
:“這是游方道士起的名字,要讓我叫做黃瑩,說是能避災。”
(這可是前世的名字,我又怎么可能會如實告知他真相呢?)
黃瑩暗暗想到,腦海里走著劇情。
可憐命運多折難,沒進得輪回府卻穿進了他人的書里面。
好消息是主角在身邊,壞消息是主角全家都被殺了。
嗯...目前還有時間,先把主角這個爆炸的性格改一下,不然按照原劇情他病嬌了是會對欺負過自己的人來一個千里追殺的。
他愣神片刻,又連忙回過神。
:“黃瑩..這名字娘了些。”
黃瑩點點頭。
:“道士說了,若是我續出胡須,便可叫做黃烈。”
葉修沉吟一下。
:“哦,這樣...”
:“那你知道我的名字嗎?”
黃瑩連忙點頭。
:“自然是知道,先生名叫葉修,我記得好好的呢!”
葉修應和一聲,便不再說話。
黃瑩原本高興的表情凝滯住了。
...他還指望葉修會給自己加點零錢,沒吃過糖人,還想買個試試什么味道呢。
時間緩緩流逝。
在經過面試階段后葉修終于接受了黃瑩的存在,于是黃瑩便開始進行他的保安工作。
從起床開始守護,洗漱,穿衣,吃飯,休息。
活像一名親愛的黃肚兜男孩,無時無刻提供親切的守護業務。
:“...我要入廁,這你也跟著?”
葉修站在茅房門口,黃瑩點點頭。
:“我不嫌臭的,我站外面!”
:“...行。”
葉修無奈的撥弄下頭發,自顧自的進了茅房。
黃瑩站在外面,繼續沉思。
葉家的伙食其實很不錯,大老爺的院子附近那伙食可以算得上是奢靡。
不過葉修的院子...
雖然也會很精致,不過多半的時候都是冷掉的飯菜
他正無奈的思索著,忽然身后的木門推開。
:“...晚上我要去參加晚會,你倒是不用和我同食了,早些休息吧。”
好耶!領導給假!
黃瑩眉眼一抬,卻發現對方的臉色有些差。
...得了,看來晚上要出事。
他微微嘆氣,回到了葉修的屋子里。
夕陽漸漸落下,天空烏云籠罩。
黃瑩一陣翻找,拿出油紙傘,向著大老爺院子的位置走去。
葉家家主的院子超大,這就是特意為了能容納所有家庭成員而建的規模。
等到重要的開會場合,或是逢年過節要慶祝的時候,這里都會張燈結彩,大肆裝點一番。
那些時候,整個院子里都會布置各種裝飾品,比如燈陽節的時候便是燈花,映火節便是剪紙和紙人。
至于現在,這里則是掛上一片片火紅的楓葉,那些葉子上裹著一層透明的硬蠟——這所有的楓葉都是蠟標本。
一層一層的,當微風拂過就會颯颯作響。
水花落在黑色的木欄上,在夜色下濺起的液珠也自然是黑色的。
像可樂,映照著遠處朦朧的燭火。
像可樂,飄蕩著若有若無的醇香。
像可樂,回蕩著肆意說笑的聲音。
葉修正坐在墻角,坐在木欄外面。
雙手抱著腳腕,低垂著眉眼。
長發遮住他的面龐,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水跡調皮的從瓦礫上落下,落在地上四處濺射。
沾濕他的鞋子,他反射性的繃緊肌肉,然后又放松下來。
葉修喜歡雨,喜歡雨水侵入自己的四周。
這是他獨有的發泄壓力的方式,因為這樣...
...這樣就像自己正在天穹上酣暢淋漓的嚎啕大哭一樣。
這雨水,這淚水,肆意流淌。
地上的傀儡是流不出眼淚的,它被困在狹小的籠子里,被這大地上的凡人排擠。
在這樣的環境里,它又有什么資格流淚呢?
若是流淚,便會被認為是壞掉的東西,隨后是要被狠狠的修理一頓的。
...于是他只能看著這雨。
若是下雪,他也可以看那寂雪飄落。
這最近幾年的人生,都是這樣渡過的。
每一次雨雪都不曾缺席,虔誠的好似一位信徒。
黃瑩舉著傘走到對方身邊,兩腳踩在泥地里。
:“...”
葉修的低氣壓濃重的嚇人!仿佛下一秒就會死掉一樣!
黃瑩沒敢說話,只是站在對方身邊。
:“...”
察覺到腳步聲,葉修抬頭看向對方。
倒是不用把頭抬太高,看得清褲子和鞋就知道來者了。
能穿這身的人只有一個,自己的貼身侍衛,黃瑩。
:“...”
他沉默片刻,貪婪的呼吸著寒冷的空氣。
:“我不是給你假了嗎?”
黃瑩眨眨眼。
:“先生是我的雇主。”
雨水淅瀝瀝的落下,二人互有默契的沉默,看著雨水。
:“我...我被退婚了。”
黃瑩沒敢說話,干巴巴的撐著傘。
葉修低聲笑了一下。
:“你在這雨里很冷吧?為什么不上來?”
:“呃...如果先生同意的話...”
:“我允了,上來吧。”
:“好,謝過先生。”
黃瑩點點頭,站在對方身邊。
:“...”
葉修又沉默片刻,看來心情真的是差到極點。
:“...你跟我多久了?”
:“三個月了,先生。”
:“那你,你覺得我這個人怎么樣?”
黃瑩眨眨眼,看一眼對方,又看向外面的雨水。
遠處的喧鬧聲依舊,將世界劃開幾道弧線。
屋檐內外,兩個世界。
:“先生是那逐光之人,而逐芒者,其也必然光耀奪目。”
:“我也正是被先生的光彩所吸引,所以才會一直跟隨先生,不曾忤逆先生。”
葉修沉默一陣,忽然冷笑。
:“逐光?那有什么光?”
:“在我眼里,只有他們傷害我的畫面,這也算光?”
:“...”
黃瑩也配合對方沉默一陣,收起油紙傘。
:“先生,每個面對生活的人都是勇士。”
:“您還活著,您勇敢與生命斗爭的身姿,我看見了。”
:“您是值得尊敬的,被這世界傷害,卻依然愛著這個世界。”
:“所謂英杰,也不過如此了吧?”
葉修閉眼,被人夸獎只會讓他更加憤怒。
他心底的仇恨,那不是可以被雨水沖刷的泥污,那是油。
這些水只會讓他的心更加骯臟,污濁。
他的恨意渴望一把火。
只是...他擅長忍耐,擅長壓抑。
人偶若是過于異常,是會被銷毀的。
只有這樣,他才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