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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穿梭者

第五章殺劫

柳隨風的話音如同淬了寒冰的絲線,在死寂的藏書閣內回蕩,每一個字都帶著無形的壓力,狠狠擠壓著洛青的神經。那看似合理的辯駁,在洛青眼中,卻如同毒蛇吐信,是發動攻擊前最后的偽裝。

“柳先生說笑了,”洛青強迫自己從喉嚨里擠出聲音,每個音節都因極度的緊張而微微發顫,他努力模仿著“葉程”辦案時的冷靜口吻,但眼底深處的驚惶卻無法完全掩飾,“在下只是覺得,死者將此物貼身藏于心口,又拼死攥住半縷絲線,其中必有蹊蹺……”他一邊說著,一邊將握著日記的手微微側向身后,試圖用身體遮擋,同時腳下不動聲色地向后挪了半步,脊背幾乎要貼上冰冷的書案邊緣。那濃烈的血腥味刺激著他的鼻腔,提醒著他溫舒友的下場。

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牢牢吸住,死死鎖在柳隨風腰間那塊玉佩下搖曳的深紫色絲穗上。那抹幽冷的、近乎墨黑的深紫,與仵作鑷子上那半縷殘線,在他腦中瘋狂重疊!他深吸一口氣,帶著孤注一擲的決絕,向前伸出了手:“不知柳先生可否借身上的玉佩一觀?若絲線材質確不相同,也好讓在下……死了這條心!”

柳隨風唇角的弧度微微上揚,那笑意冰冷而妖異,仿佛冰層下蠕動的毒蟲。他周身那股隔絕塵埃的奇異氣息瞬間變得粘稠起來,如同無形的沼澤,讓燭光都為之扭曲、黯淡。他緩緩抬起右手,修長的手指優雅地撫過腰間溫潤的玉佩,動作輕柔得像是在撫摸情人的肌膚。

“洛捕快這是要搜身?”柳隨風的聲音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訝異和不容置疑的威嚴,如同冰水澆頭,“身為辦案人員,如此行事,可大大不合規矩。莫非晴臨縣衙的捕快,都是這般蠻橫無理么?”他向前又踏了一步,青灰色的身影在搖曳的燭光下投下巨大的、不斷晃動的陰影,徹底籠罩了洛青。那無形的壓力陡增,讓洛青幾乎喘不過氣。

洛青的心沉到了谷底,最后的試探也被對方輕易化解,甚至反將一軍。他知道,偽裝已經毫無意義。柳隨風眼中那毫不掩飾的殺意,如同實質的冰錐,刺得他皮膚生疼。

“不敢!只是想對比絲線材質!若能證得與死者手中殘線無關,也能還柳先生一個清白!”洛青幾乎是嘶吼出來,聲音因恐懼和決絕而變調。他猛地將手中那本染血的日記狠狠砸向柳隨風的面門!同時身體如同受驚的兔子,不顧一切地向斜后方——那扇被巨大書架陰影遮擋、離他最近的高窗撞去!這是他唯一的生路!

“哼,冥頑不靈。”柳隨風鼻間發出一聲極其輕微的冷哼,帶著一絲貓捉老鼠般的嘲弄。面對呼嘯砸來的日記本,他甚至沒有抬手格擋。

就在日記本即將砸中他面門的剎那,異變陡生!

柳隨風腰間那塊溫潤的羊脂白玉佩,連同系著它的深紫色絲穗,如同被投入熔爐的冰塊,驟然融化、變形!它們并非簡單地碎裂,而是在不到千分之一秒的時間里,分解、重組、拉長!

嗤嗤嗤——!

空氣中響起一片令人頭皮發麻的、細微卻無比銳利的破空聲!

無數點細如牛毛、閃爍著幽冷寒芒的銀色針影,如同被激怒的毒蜂群,從柳隨風身前那片扭曲的空間中暴射而出!它們并非直來直去,而是帶著詭異的弧度和刁鉆的角度,瞬間覆蓋了洛青周身所有閃避的空間!每一根針尖都閃爍著一點深邃的、令人心悸的紫色光暈!

太快了!快到超越了洛青眼睛捕捉的極限!

他只看到柳隨風身前銀光一閃,一股足以凍結骨髓的死亡寒意便已撲面而來!

“呃啊!”洛青只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痛呼,身體在求生本能的驅使下做出極限的扭動規避。手中佩刀下意識地向上撩起,舞出一片倉促的刀光。

叮叮當當!

刺耳的金鐵交鳴聲在死寂的藏書閣內爆響!幾點火星在昏暗的光線下迸濺!刀鋒精準地磕飛了幾枚射向面門和心臟的致命銀針!

然而,銀針的數量實在太多了!角度也太刁鉆!

噗!噗噗!左肩、右臂外側、肋下……瞬間傳來數處被冰冷銳物貫穿的劇痛!如同被燒紅的烙鐵狠狠燙穿!那針尖上附帶的紫色光暈似乎帶著某種惡毒的侵蝕力,傷口處的血肉仿佛瞬間壞死,傳來一陣陣麻痹和灼燒交織的可怕感覺!鮮血立刻從幾處傷口中飆射而出,染紅了皂隸服!更致命的是,柳隨風在銀針爆射的同時,左手袍袖極其隱蔽地一拂。

嗡!

一股無形的空間波動瞬間擴散開來!那些從他袖中悄然滑出的深紫色幽蠶絲線,如同活過來的毒蛇,瞬間在空中交織、穿梭!它們并非雜亂無章,而是精準無比地封死了藏書閣唯一的出口——那扇厚重的木門!深紫色的絲線在門框、門板上縱橫交錯,編織成一張閃爍著詭異紫芒的細密巨網!每一根絲線都微微震顫著,發出幾乎不可聞的低頻嗡鳴,切割著空氣,散發出令人絕望的禁錮氣息!

“既然你對這絲線如此感興趣,”柳隨風的聲音如同九幽寒風吹過,冰冷刺骨,不帶一絲人類的情感,“不如……就永遠留在這里研究吧。”

他冰冷的話語如同最后的宣判。話音未落,他右手五指箕張,對著洛青的方向凌空一抓!那些剛剛編織成網、封死出口的深紫色幽蠶絲線,如同被賦予了生命,瞬間活了過來!它們不再滿足于禁錮,而是如同無數條擇人而噬的紫色毒蛇,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從四面八方、刁鉆無比的角度,朝著渾身浴血、踉蹌后退的洛青猛撲而來!絲線所過之處,連空氣都發出被切割的哀鳴!目標直指洛青的咽喉、心臟、四肢關節!意圖將他瞬間分尸!

完了!

死亡的陰影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洛青的頭頂!劇痛、麻痹、失血帶來的眩暈感,以及那鋪天蓋地、避無可避的致命絲線……他清晰地聽到了死神鐮刀揮下的風聲!

視野開始模糊,意識如同風中殘燭,即將熄滅。就在這絕對的、令人窒息的絕望深淵邊緣,洛青的大腦深處,那幾句如同夢魘般的對話,再次以最大的音量、最清晰的語調,瘋狂地炸響:

“洛青洛青洛青!”

“若是能回到過去,你想做什么?”

“彌補...遺憾?”

“哦?”

“彌補遺憾就不會如此痛苦。”

“若是這悔恨持續下去呢?....”

悔恨?遺憾?

司馬雨晴那張明媚帶笑的臉龐,與那條戛然而止、充滿驚惶的短信殘句,如同兩把燒紅的匕首,狠狠刺穿了他瀕臨崩潰的意識!

“雨晴!”一聲無聲的、飽含著無盡恐懼、不甘與刻骨執念的嘶吼,在洛青的靈魂深處咆哮!

嗡!!!

一股難以言喻的、源自靈魂最深處的悸動,猛地從他瀕臨崩潰的意識核心爆發出來!仿佛有什么東西被強行撕裂、點燃!不是力量,不是真氣,而是一種……凌駕于眼前這致命空間切割之上的、更加本源、更加玄奧的……律動!

洛青那雙因劇痛和絕望而布滿血絲、瞳孔渙散的眼睛,在這一瞬間,驟然收縮!緊接著,一抹純粹到極致、仿佛能凍結時間的冰冷銀輝,如同破曉的極光,猛地從他瞳孔最深處迸射而出!

“回——去——!!!”

一個瘋狂的念頭,帶著他全部的生命力、全部的不甘、全部的悔恨與執念,如同決堤的洪流,狠狠撞向那即將吞噬他的死亡瞬間!目標不是攻擊,不是防御,而是——回到柳隨風剛剛抬手、絲線尚未完全封鎖出口、銀針剛剛脫手而出的那個剎那!哪怕只有一瞬!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滯了!

洛青視野中的一切——柳隨風冰冷的面容、那漫天撲來的深紫色毒蛇般的絲線、空氣中飛濺的血珠、搖曳的燭火、甚至書架上飄落的塵埃——都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的影像畫面,徹底凝固!

緊接著,這些凝固的畫面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倒流!

飛濺的血珠詭異地倒飛回他飆血的傷口!撕裂空氣的深紫色絲線如同被無形的大手拽著,飛快地縮回柳隨風的袖口!

柳隨風那只凌空抓握的手,正緩緩地、一幀一幀地……收回!

甚至他臉上那抹冰冷的殺意和嘲弄,也在如同潮水般褪去,變回前一刻那種深潭般的平靜!而那扇被紫色絲網封鎖的木門,門框上縱橫交錯的絲線正在飛速消失、瓦解,重新變回幾縷剛剛從柳隨風袖中滑出的、尚未完全展開的絲線狀態!

連他自己因躲避銀針而扭傷的身體,也正在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強行“扳”回前一刻的姿勢!

三秒!

洛青看得無比清晰,這種匪夷所思的倒流,極限就是回溯……三秒!

“呃啊”一股仿佛整個腦髓被生生挖出、又被千萬根燒紅的鋼針瘋狂攪動的恐怖劇痛,如同海嘯般瞬間淹沒了洛青剛剛因回溯而獲得的一線清明!他眼前一黑,金星亂冒,喉嚨里涌上濃烈的腥甜!精神仿佛被瞬間抽空,只剩下無邊無際的虛弱和撕裂般的痛苦!這代價,沉重到幾乎讓他當場昏厥!

然而,就在意識即將被劇痛徹底吞噬的最后一剎,那三秒回溯的畫面,如同烙印般刻在了他的腦海中——柳隨風剛剛抬起、尚未完全揮出的手!門框上,那幾縷剛剛滑出、還未完全交織成網的深紫色絲線間,一絲極其微弱、因柳隨風力量爆發而產生的、短暫存在的空間漣漪!就在他身體斜后方的巨大書架陰影處!

就是現在!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靈魂撕裂的劇痛!洛青的身體在意識模糊的狀態下,憑借著那烙印在腦海中的、對空間薄弱點的微弱感知,用盡身體里最后殘存的所有力氣,如同撲向唯一生門的困獸,朝著書架陰影下那處即將消失的空間漣漪,狠狠地、決絕地撞了過去!

“嗯?”柳隨風那深潭般的平靜眼神,在洛青瞳孔爆發出銀輝的瞬間,第一次出現了劇烈的波動!那是一種純粹的、難以置信的驚愕!時間?!這怎么可能?!雖然那波動極其微弱、極其短暫,甚至被空間切割的鋒芒所掩蓋,但他絕不會感知錯!那是……時間的漣漪?!

這瞬間的驚愕,讓柳隨風那完美無缺的掌控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遲滯。當洛青如同瘋狗般將染血的日記本砸向他面門時,他下意識地偏了下頭。就是這不到半秒的遲滯!

砰!日記本擦著他的鬢角飛過,砸在后面的書架上,發出沉悶的響聲。而洛青那決死一撲,也恰在此時撞到了書架陰影的邊緣!

啵!一聲極其輕微、如同水泡破裂般的聲響。

洛青感覺自己像是撞破了一層極其脆弱、無形的薄膜!一股強大的空間斥力混合著撕裂感瞬間傳來!他整個人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推了一把,帶著噴濺的鮮血,狼狽不堪地、連滾帶爬地摔出了藏書閣那扇剛剛被紫色絲網封鎖、此刻卻因空間漣漪而短暫洞開的木門!

“噗通!”洛青重重地摔在藏書閣外冰冷的青石地面上,摔得七葷八素,渾身骨頭像散了架。左肩、右臂、肋下的傷口因劇烈的撞擊再次崩裂,鮮血汩汩涌出,瞬間染紅了身下的石板。腦海中的劇痛如同無數鋼針持續攪動,眼前陣陣發黑,幾乎要昏死過去。

“葉程?!”一個粗豪而驚怒的聲音如同炸雷般在不遠處響起!

張捕頭!他帶著幾名捕快和李老,正搜查完溫舒友的住處匆匆趕回,恰好目睹了洛青渾身浴血、如同破麻袋般從藏書閣里摔出來的慘烈景象!洛青掙扎著抬起頭,視野模糊,但張捕頭那魁梧的身影清晰可見。他看到了救命稻草!

“頭兒!!”洛青用盡胸腔里最后一絲力氣,嘶聲裂肺地大吼,聲音因劇痛和激動而完全變形。他高高舉起那只沒有受傷、卻沾滿自己鮮血的手,手中死死攥著一樣東西——那是他在撲出門口的瞬間,憑著最后的本能,用指甲狠狠摳拽下來的東西!

一小截深紫色的、閃爍著幽冷光澤的絲線!末端還帶著一小塊被硬生生扯斷的、溫潤的羊脂白玉佩碎片!

“兇手…是柳隨風!!證據…在此!!他要…殺我滅口——!!!”每一個字都像從喉嚨里咳出的血塊,帶著瀕死的絕望和滔天的恨意。

張捕頭的目光瞬間凝固!他看到了洛青身上那幾處深可見骨、還在不斷冒血的恐怖傷口!看到了他手中那截獨一無二的深紫色幽蠶絲穗和玉佩碎片!更看到了藏書閣內,柳隨風那張瞬間陰沉如水、眼中殺機畢露的臉!

“柳!隨!風!”張捕頭目眥欲裂,虬髯戟張,如同暴怒的雄獅!嗆啷一聲,腰間的單刀已然出鞘,雪亮的刀鋒直指閣內!“給老子拿下這個兇徒!!”幾名捕快也瞬間反應過來,紛紛拔刀,怒吼著就要沖進去!

然而,就在張捕頭怒吼出聲、捕快們拔刀前沖的剎那——藏書閣內,柳隨風周身猛地爆發出刺目的深紫色光芒!那光芒并非擴散,而是瞬間向內收縮、塌陷!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邊緣燃燒著銀色火焰的漆黑漩渦,在他身前憑空出現!

柳隨風最后看了一眼摔在門外、被張捕頭等人護住的洛青,那眼神冰冷得如同萬載玄冰,帶著一絲被螻蟻咬傷的惱怒,更帶著一種仿佛要將他靈魂都刻印下來的、赤裸裸的探究和貪婪!尤其是洛青那雙剛剛褪去銀輝、此刻只剩下痛苦和渙散的瞳孔!

“有意思……”一個冰冷得毫無波瀾的聲音,如同直接烙印在洛青的靈魂深處,清晰地響起,“時間……我們還會再見的。”

話音未落,柳隨風的身影一步踏入那漆黑的漩渦之中。漩渦猛地向內收縮,發出一聲輕微的、如同空間被捏碎的“噗嗤”聲,隨即徹底消失無蹤!只留下滿地狼藉、血污遍布的藏書閣,以及空氣中殘留的一絲微弱卻令人心悸的空間波動。

“跑了?!”張捕頭又驚又怒,沖到門口,只看到空空如也的閣內和地上洛青噴濺的鮮血,氣得一拳狠狠砸在門框上,木屑紛飛。

“葉程!葉程!”張捕頭顧不上追擊,一個箭步沖到洛青身邊,探了探鼻息,又摸了摸頸側,臉色稍緩,“還有氣!快!止血散!快!”

幾名捕快手忙腳亂地掏出金瘡藥。

就在這混亂的救治中,洛青的腦海深處,那冰冷、毫無感情的機械音,如同天籟般驟然響起:

【主線任務:協助張捕頭找兇手已完成。】

【正在結算獎勵:經驗值+500。獲得物品道具:止血散x3,聚靈丹x3,物品已發放隨身空間】

【30秒后退出通天大陸。】

洛青的意識在劇痛和冰冷的提示音中沉浮。他模糊地感覺到有人往他嘴里塞了顆苦澀的藥丸,清涼的藥力勉強壓住了翻騰的氣血。張捕頭似乎在憤怒地咆哮著什么,聲音忽遠忽近。

“……封鎖全城!通緝柳隨風!上報州府!還有這冊子……”張捕頭的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憤怒和凝重。

倒計時開始了,30…29…28…

洛青艱難地睜開一絲眼縫,視線模糊地掃過張捕頭手中緊握的染血日記,掃過一片狼藉、血跡斑斑的藏書閣,最后定格在自己血肉模糊的右臂上。柳隨風那張怨毒的臉仿佛還在眼前晃動。

“柳…隨…風…”他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無聲地咀嚼著這個名字,刻骨的寒意與殺意混雜著對那神秘“時間感知”的驚悸,深深烙印在靈魂深處。

3…2…1…一股無法抗拒的抽離感猛地攫住了他!身體仿佛瞬間失重,意識被強行拖拽著,墜入無邊的黑暗與眩暈。

是沐陽呀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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