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居室,一間是書房,一間是儲物室,所以他把唯一的臥室讓給她,自己又開車出去了,他說他去其他同事的宿舍借住,明早再來接她。
姜雨涵在他雅潔齊整的臥室看到一張組長和女生的合影,那女生很漂亮、很有氣質,放在大學里大概是校花等級的。
她想那就是他的女朋友吧,郎才女貌,倒是非常登對。
隔天下午有例行會議,開會的時候,姜雨涵頻頻望向李煥。
聽其他同事提過,李煥前輩天生陰陽眼,而且好像有在“修行”,身上有點法力,跟她比較熟的同事私底下還稱呼她為“師姑”什么的,或許能找她幫忙處理宿舍鬧鬼的事?
可是要怎么開口才不會太突兀失禮呢?
她一直苦苦思索這個問題。
晚間八點多散會之后,編劇組成員紛紛起身離開,李煥露出招牌的爽朗笑容,主動走向她。
“你有事找我啊?”
“你怎么知道我有事要找你?”
她什么話都還沒說呢。
“你氣色不好,事出必有因。”
“前輩竟懂觀相望氣之術嗎?”
姜雨涵不禁肅然起敬。
李煥聳聳肩,“不懂。我隨便說說而已,電視上不都這樣演?”
姜雨涵愣了一下,“可是你怎么會知道我有事找你?”
“開會之前成宇告訴我,你好像遇到麻煩,『特別』交代我一定要好好關照你。”
李煥又露出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說吧,到底什么事?”
姜雨涵沒有察覺到對方口氣中的曖昧之意,便請李煥隨她回宿舍,在半路上將所有的事情告訴她,敘述完宿舍也到了。
李煥一直神色凝重地傾聽著。
“我要到你說的那個居室看看,帶路吧!”她說。
進到三樓空房間后,李煥點燃一個小三角錐形的香放在角落,然后自己面向角落盤坐。
姜雨涵估計她是在跟靈體溝通,所以不敢驚動,屏氣凝神恭立一旁。
大概過了半小時,李煥才緩緩起身。
“我都知道了,這棟房子原是法拍屋,在被公司買下來之前出過命案,前住戶從三樓這個房間跳樓自殺,你們所說的那個影子,是死者變成的地縛靈,一直在重復生前的動作。”
姜雨涵既畏懼又崇拜地看著她,“前輩你怎么知道的?是……難道是那個地縛靈告訴你的嗎?”
“想太多!”
李煥笑著拍拍她的頭。
“……不然你怎么會知道得這么清楚?”
李煥將手機的對話紀錄拿給她看。
“我有個朋友在這里當記者,雖然這件事當時被刻意壓下來,但當地記者消息是很靈通的。”
原來是這樣……她決定收回自己的崇拜。
“你還以為我真的會通靈喔?哈哈哈!”
李煥夸張地放聲大笑。
“拜托!我要是真的有靈能力,早就去開宮廟賺錢了,還當什么編劇!”
“那這里要怎么處理?”
姜雨涵一臉愁苦,完全笑不出來。
“同事她們都說上頭不會同意請法師來作法。”
“其實老板非常迷信,但他打死不會承認公司鬧鬼。這樣吧,我幫你們驅邪好了。”
“你真的會嗎?”
她驚訝地看著李煥。
對方遞給她一個神秘的微笑,說要先回家拿驅邪的道具。
那天晚上,整棟宿舍一到三樓被李煥撒滿米粒、粗鹽、蒜瓣、艾草粉、榕葉……等等,事后姜雨涵一個人打掃得很辛苦。
不久之后,從李煥口中獲悉這件事的成宇把她調到另一棟有冷氣的高級員工宿舍,二樓那兩位助理小姐是否繼續見鬼,就不得而知了。
劇本送審的空檔,編劇組進行為期七天的外出取材例行活動。
編劇組含組長共六人,分成兩組,各自選擇取材地點。
分組的時候問題來了,沒有人愿意和有靈異體質的李煥同一組,連一向公平公正的組長成宇都閃得遠遠。
“青青……”
李煥用乞憐的表情看著余青。
“沒有人要跟我一組,我好可憐……”
余青在編劇組資歷較淺,但據說和李煥從幼兒園就認識,交情深厚,非比尋常。
“這不是很正常嗎?鬼才敢跟你同組!”
余青毫不留情地說。
“你自己一組好了!”
“怎么可以這樣!”
李煥轉向成宇抗議:“組長!大家排擠我,這不公平!”
原本掩嘴偷笑的成宇即刻正容說道:“對,大家不可以這樣,我們是一個團體,理應團結互助……”
余青打斷他的話:“那好,就決定你跟李煥同組,剩下我們四個一組,結案!”
“不行!這不公平!”
成宇瞬間神色慘然。
他雖然不怕鬼,但也不想跟李煥同組。
同事多年,他深知李煥的搞事能力有多強,跟她同組鐵定倒霉。
“我看大家抽簽好了,這樣最公平。”
李煥一邊說,一邊裁紙做出五個簽。
“抽中我名字的,就跟我一組。”
其他人顯然不大樂意,但也沒有更好的方法。
“來來來!最菜的先來。”
李煥朝姜雨涵招招手。
她依言拈了一個簽,當場打開,上面寫著一個大大的“煥”字。
她清楚聽到眾人竊笑的聲音,不過倒不覺得怎樣,因為當時還不知道,跟李煥出游是多可怕的事。
“我到底是倒了幾輩子的楣,得跟你同一組?真是有夠衰的!難得的休假,就這樣毀了!跟你出來旅行,我還寧可回去工作!無語了!”
余青背著沉重背包,艱難地穿行在山間林徑,一邊用力踢路上的石頭出氣,一邊不停使勁抱怨。
“你到底有完沒完啊?這是抽簽決定的,怪我喔?”李煥終于忍不住說。
“他喵的!我就懷疑那五個簽都是你的名字,不然怎么會開頭連續兩張都中簽?”
余青將一顆稍大的石頭踢進矮小樹叢,發出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
“隨便你怎么說。還有,在山上不要亂踢石頭,出事別怪我沒警告你。”
余青一腳正要踢出去,聽她這么說,連忙縮回來,嘴上仍不住碎念:“到底還有多遠啦?你挑這什么破旅游景點,我們是出來旅行還是修行?爬了快一個小時,還沒看到你說的狗屁民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