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嗎?”我一聲嘆息道出了萬萬心聲。
在職場的普通白領,有著永遠做不完的工作;為生活奔波的丈夫,匆忙地去買菜做飯;我呢?我沒有體面的工作,沒有生活技藝,沒有相稱的身份。
“一無所有嗎?”
我坐在出租屋門前臺階上,身體因寒風吹得瑟瑟發抖。
風也有它數不清的苦,它很愁,愁到抽走我一半的煙。
我看著煙灰悄然離去——
“媽的,老子還沒吸幾口就沒了,滾蛋滾蛋。”
我怒斥著風,忽地笑了。我笑秋風多少愁,
我笑秋風有多愁。
今天又是我媽給我安排相親的日子。我起身拍了拍我褲子上的灰走進屋內。洗手臺上的鏡子還沒有我的臉大。
“胡子刮了,衣服到也干凈。”這或許是我最好的狀態
“就有前科這一點,誰愿意呢?”
……
走進那家餐廳,我看了看店內的奢華裝飾,看了看我身上幾塊錢的地攤貨,摸了摸口袋里皺巴巴的錢,不由得一股酸澀無奈。
“歡迎光臨!”
店門口的那幾位小姐異口同聲,讓我有些不知所措、受寵若驚。
“你們好你們好。”我連忙擺擺手,“請問這個188號隔間在哪?
“先生您跟我來,這邊請。”
“先生,祝您用餐愉快!”
“謝謝你了。”
我敲了敲隨即推門而入。
我宛若劉姥姥進大觀園。華麗的吊燈,絢麗的燈光還有——她。
我不會忘記她。
她是個心腸歹毒的女人。
幾年前我在一家公司工作,過著朝九晚五的生活。她是我的新同事,她很漂亮,穿著工作服略顯青澀。
她坐到了我身邊,她約我吃飯,我和她度過了幾個月。我花完了身上的積蓄,買了她最愛的花,最愛的口紅。
她將我甩了。
那天我哭著問她我做錯了什么,我改,為什么要離開我。
她說:“我累了,就這樣吧。”
這句話,這柄刀,將我的心戳的面目全非。
“你看人事部經理小Z,人家買的起豪車買的起別墅買的起——我。”
這句話,這根針,將我一針封喉,將我最后的尊嚴踩在腳下。
我怒不可遏,甩了她一巴掌。她捂著臉哭著離開了,我蹲在地上痛哭著,無聲地嘶吼著。
【真可笑,呵。】
他們將我打人視頻發到網上,引起輿論。一起將我送進了監獄。
【五年啊,你知道我這五年怎么過的嗎!】
如今見到了她,我露出一絲譏笑,“呦,這不是我的好同事嗎?怎么來嘲笑我的嘛!”
她還是盯著我一言不發。
“怎么,啞巴了嗎?還是說,你被別人像甩我一樣把你甩了。”
我戲謔地看著她。
【她還是像以前一樣漂亮,可是和以前一樣相當惡心。】
“對不起。”
我對她的態度大感震驚,也讓我產生一絲憤怒。
【這女人想干什么?五年白過了!五年不要命啊!】
我皺了皺眉頭,“走了,真無聊”。
“還有,既然對不起的事情已經做了,就不要再說對不起,你的道歉毫無價值。”
我頓了頓,“就同你的人一樣”。
我沒有再回頭,就像那風掠過不會回來。
“真他媽的晦氣。”
“歡迎下次光臨!”
“下次一定。”
我賠笑著走出了餐廳,游走在寂寞的邊緣,徘徊在陰冷的小道,烏云不散,小雨連綿。
我掏出了那匣煙,取出一根叼在嘴上遲遲沒有點燃。我坐在了街邊,沒有管淋濕的褲子,掏出打火機。
“啪pia-pia”我看著那見底的油,暗罵倒霉。我突然感到委屈,鼻頭一酸,埋下頭無聲地抽泣著。
我進監獄的那天我騙了我的母親,我給她打了個電話。
“媽,公司要我去外地談個生意,可能近幾年都得在那邊了。”
“我到時候沒辦法聯系,你就不要給我打電話了,多買點吃的自己補補身體。”
“我得走了,媽,每當你想起我就去戶外吹吹風,我會吹一口氣化作風去找你的。”
“媽記住了,你放心去吧。”
“媽,我走了,我走了,我走了啊,我要離開了!”
我掛斷了電話。“要走了嗎,風。”
我的心一陣抽搐,我眼角的淚始終沒有落下。
“媽,對不起……”
出來了,
我買了一身高仿西裝,自己做了發型,買了一大袋車厘子,回了老家。
見到母親的那一刻,我潸然淚下,銀絲滿頭,拄著拐杖,站在門口遠眺著。
我放下東西沖上前,我的母親啊,在我的懷里不再是為母則剛,而是那個不多時日的小老太太。
“媽,我賺了一大筆錢,你不用擔心我的生活,我過得很好。公司給我放了假,我可以一直呆在這里。”
我將事先準備好的從網上查閱的外地資料,將風景山水區都介紹給母親。
我的母親笑逐顏開,她用那粗糙的手,細細撫摸著我。我輕輕揉搓著她的手,我給她梳理頭發。
我想要撫平皺紋,可奈何那是歲月的痕跡,可奈何它是春秋的軌跡,可奈何那是生命的終端。
【我無可奈何!】
我替她擦去了一起做飯的汗水,我和她細細品嘗了農家小院的美味。
我和她拔了一桶水,我給她劈了幾捆柴,我牽著她一起走在這鄉間小道,我和她不等天黑便早早入睡。
“風,你過得并不好是嗎?”她的聲音顫顫巍巍的令我無比心酸。
我已無力辯解,因為她察覺到了。
【還是不夠天衣無縫嗎?】
“是的。”
“我丟了工作,女朋友把我甩了,我現在一無所有。”
我的情緒如水堤般潰爛奔涌而出,哭訴這命運的玩弄,生活的糜爛,這人生的虛妄,這現實的殘酷,這待遇的不公。
母親將我攬在懷里,此刻她不是那個溫柔的小老婆子,而是偉岸的巨人。
“媽,我失去了一切。”
“不,風,你是風,去作那個不被定義的風,你擁有一切,至少你還有我。”
“媽,真的有女生愿意在自己歲月年華大好年紀去陪著一個男生的嗎?”
“有啊,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