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樂在城外一支精銳匯合偽裝成商隊連夜趕往長川城。象征身份的私印被她掛在脖子上緊緊揣在懷中,不敢丟棄。
行至一夜又一天后,趁著天微微亮起之時,宮樂一行人才剛至長川城門之下找到一家客棧歇息下。
“路上沒人跟著吧?”沉穩的聲音從馬車里傳出。
“回大人,沒有。”
“大人,陸大人也將前往長息。”
“他去干什么?”宮樂的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悅:“是皇上讓他去的?”
“不是,聽聞陸大人請了休假要去長息探親。”
“不用管他。”
“是。”
宮樂想起陸循的處事作風優柔寡斷、婦人之仁不由得眉頭微皺,還不如同榜眼一同去翰林院做個修書的修輯去。宮樂提起衣擺從馬車上跳下,快速環顧四周后大步踏入客棧。
小二瞧見領頭人身形消瘦,眉目清秀。黑白相拼的立領長袍緊貼在領頭人的身上,就單看那身衣料便是上等,也不知是從哪里來的貴人,小兒立馬從柜臺后面小步跑出微彎著腰伸著手臂:“幾位客官是住店還是用膳?這邊請。”
一行人落座后小二拿著菜譜遞給宮樂并從肩上拿下抹布迅速擦過桌子。
宮樂大致看了一眼:“灌湯包一份,不要蒜。”隨后將菜譜遞給身邊的人。
暗冥瞧了一眼:“純肉小籠包三籠。”
“餛飩加量兩份。”
“我的餛飩不要胡萎。”
杜巾抬眼瞧著不茍言笑、帶著些女氣的宮樂,心里一陣瞧不上,雖說上次皇上親自前往村落救他的事瞞的很嚴實,但他們這些金吾衛還是挺瞧不起宮樂的。
“杜統領瞧本官這么一會,可是有話要說?”
杜巾直言:“皇上挺器重大人的啊!”
宮樂聽到這話心頭一慌,放在膝蓋上的手不由得捏緊,心想:莫非他識破了身份?皇上確實對她很是器重,她也曾想過皇上是否會借此將她困在后宮,可她現在發現皇上只是在盡力扶持她、提拔她。只是她想不通皇上為何要這樣做?莫非是為了平衡朝堂?可是也不像啊。
“杜統領這是何意?”宮樂冷下聲來,想著先發制人在氣勢上壓倒杜巾。
“宮大人能拿出手的政績也就回和村審訊一事,不知皇上為何……”杜巾話說到一半就被暗冥狠狠踢了一腳。
杜巾怒視著暗冥踢回去語氣很沖不再掩飾自己的不滿,繼續道:“皇上為何總將這重要差事交予大人去辦理?”
“杜巾你放肆!”暗冥沉著臉呵斥著:“皇上這般做自是有皇上的用意,還輪不到你來質疑!”
一旁的少年一臉緊張的拉著杜巾的胳膊:“杜統領有話好好說,切勿動怒。”
“不放肆也放肆多回了,老子才不怕呢!若不是看在皇上兢業為民、勤政的份上,這皇位哪輪得到他坐!”
“上次就是因為他,我金吾衛折損了好多人!”杜巾將上次梁西之事全部算在宮樂頭上。
暗冥氣的臉都憋紅了,他知曉如今的皇上在處理政事上的能力上很弱很弱,可是她已經很努力的學習治國之道,時常過了子時才休息下,下朝后有任何問題都是及時請教沈大人虛心學習治國之策。
杜巾小聲嘲諷著:“娘不唧唧的,看的人煩!”
宮樂聽到杜巾對她的質疑后才松下口氣來,冷著聲音低聲呵斥著:“好了,都別吵了!成何體統!讓百姓看了笑話!”
“梁西之行確實是我疏忽了……”宮樂滿心愧疚道,她抬頭時見杜巾陰沉著臉一副恨不得弄死她的模樣不再言語。
杜巾“嗤笑”一聲將一條腿搭在長凳上,拿著一根筷子咬在嘴里。他自是知道梁西之行的兇險,可他就是氣皇上將此差事交由宮樂一個刑部新官去處理,還搞得一團亂死了好多護衛。
“他奶奶的,這早膳怎么還沒上來?是想餓死老子嗎?”
忽然,杜巾失力一下跌坐在地上,他捂著自己的膝蓋不停的揉著。杜巾朝樓上看去,樓上那帶著銀色面具的人狠狠瞪了他一眼便像風一樣快速離去,就好像不存在一樣。
杜巾指著二樓的方向大喊著:“那兒有人,保護大……公子。”
宮樂朝二樓方向看了一眼便道:“都回來,勿驚擾到他人,那人已走。若他想殺我,此刻的我早已是一具尸體了。”
暗冥從二樓跳下來回到自己那一桌旁邊,剛剛那人功夫遠在他之上,只怕、可能比暗夜和暗幽都要高一點。
“可有看到那人樣貌?”
暗冥搖著頭,很是不安的蹲在地上撩起杜巾的褲腿檢查傷口。
“沒什么大礙,看來是被什么東西擊中。”暗冥迅速觀察眼周圍,快速道:“大家還是提高警惕為妙。”
經過剛剛一幕,小二端著早膳過來時都雙腿發軟,兩臂發抖。
“幾位客官……慢……慢用。”小二說完這句話立馬跑開,好像后面有惡狼追著一般。
杜巾聞著那碗放滿胡萎直打噴嚏,好像一只臭蟲在他鼻尖亂竄。
“啊噴、啊噴。”杜巾捂著嘴直接跑到門外。
就在杜巾站在門外彎腰打噴嚏之時,一匹白馬從他身邊跑過一路直奔長寧的方向。
白馬駛到官道上如同離弦之箭一般極速飛奔,路邊景色被拋到身后成一道道殘影掠過。
未時末,小莊村村口站著一位彎腰駝背的老人。老人將自己如同枯木一般蒼老的手搭在眼睛上方,滿眼期待遙遙望著官道。
一會后他的視線里出現一黑一白。
來人停在老人面前,老人一改剛剛的形象立馬直起腰來快步上前:“來啦,城里已安排妥當,只待入夜便可行動。”
帶著銀色面具的黑衣人牽著馬靜靜站在原地,寬袖下的手微微顫抖著。身旁的馬兒感覺到他的情緒輕輕蹭了蹭他的手掌。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里的悸動與難受。
“走吧,事態緊急先商議一下晚上的事,拿到東西便要立馬去盛國。”
“是。”
黑衣人走進屋里,徑直坐到方桌旁為自己添上一杯水飲下后,陸陸續續走進更多的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