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箏幽幽一笑。
行刑的小廝剛開始看她完全不反抗,還以為是個好拿捏的軟柿子,只想趕快了事,這會兒看她不喊一句疼,有些惱怒:“笑什么笑,是不是想討打!”
她笑得更大聲。
又是響亮的一鞭抽在她身上。
何箏笑累了,肚子疼。
小廝打得微微喘氣,停下來歇息。
“頭兒,”旁邊一個小廝看這時機,試探他說,“你你……你看,這個人是不是被打了,也不流血的……”
“瞎說什……”行刑的正要反駁,呵斥他,也回過神,大叫一聲。
他癱倒在地,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
另一個杵在原地,呆呆地聽她笑。
她笑著笑著,說:“誒!”這一個小廝好像枝頭上休息的鳥被人靠近一樣,一個激靈,抖了一下,倒退幾步,也跑了。
“別走啊,快告訴告訴我,現在是什么時候?”
得,徹底沒人了。
嘀嗒,嘀嗒。
是水滴落下的聲音,這幫人,不會還要放水吧。
夠深了大佬。
水滴到一萬兩千四百下的時候,人來了。
強光決堤,刺得她眼睛都睜不開,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這只是一束很平常的月光因為門開了而從外面照進來,恰好射到她而已。
來者身材苗條,衣著隆重,不是別人,正是司諫如今的妻子——陶茵。
陶茵出身名門正派,和司諫是青梅竹馬,蒼山派變成蒼山門之后,也算是她半個師姐。
原本,陶茵和司諫志趣相投,才貌相當,兩個人立志要匡扶正義,造福百姓,可后來,司諫皈依魔教,陶茵毅然決然和司諫斷絕關系,這才給了她空子‘勾搭’司諫,否則,何箏是絕對沒有機會的。
時移世易,聽說兩個人分手之后,陶茵就和她堂哥何錚在一起了,何錚對陶茵是一見鐘情,可惜陶茵早在何錚之前就喜歡上了司諫,一直沒有答應他,但何錚還是默默無聞守在她身邊。
何箏父親非常看好這位堂哥,但是何箏和他的關系反而不咸不淡,不近不遠,聽到這個消息,她還松了一口氣,這下沒人能動搖她和司諫了。
沒想到時移世易,最后陶茵還是和司諫在一起了。
何箏心中不知是喜是悲。
悲,為的是原本她以為見到陶茵,她會很嫉妒,很激動。
喜,為的是,現在竟然連這種情感也沒有了。
何箏心中千頭萬緒,臉上很平靜。
“你擋到我的光了。”她淡淡道。
陶茵微微抬頭,眼神從何箏臉上移開,這樣子,好像是不忍看她。
從她進來到現在,水已經滴了有三十下。
“你是誰?來干什么?”
陶茵終于醒過神,道:“聽說有個人裝神弄鬼,阻撓我和阿諫的婚事,我來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何箏“呵”的笑出聲來。
“阻撓?何來阻撓?司諫這么多天連看都不來看我一眼,我怎么能阻撓你們的大好姻緣?”
“大膽!你可知你眼前這個人是誰!竟敢反駁當今的魔教夫人,你有幾條命?”
“子蘭,休得無禮。”陶茵緩緩說,她偏頭看了看后面這個叫子蘭的丫鬟,眼神又回到何箏身上,“何師妹失蹤多日,我和阿諫多次派人搜尋她的下落,為什么她的尸身會在你們這兒?你和那個叫做趙胥的,是什么關系?你為什么會有一張同何師妹一模一樣的臉,連衣服發飾也和她失蹤前一模一樣?”
“還有,為什么要裝神弄鬼?”她補充。
“哼,”何箏僵著脖子,眼睛盯著地面,“難道這種相貌被那個叫何箏的花錢買斷了,天底下只能她一個人有長成這樣不成?”
陶茵語噎,知道她如果是故意為之,不必藏在棺材里再出來,此一問純屬多余,又問:“那么,你是怎么做到百般抽打也不出血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