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后,一陣饑餓襲來,絞得他肚子痛。冠宇在座位下摸索著,沒有忍住,于是將最后一罐冷飯也消滅了。吃過飯,他沉沉睡去了。
車子晃晃悠悠地前進著,到了海娥鎮站大概已是上午九點鐘了。下車后,江冠宇伸展著有點僵硬的四肢,在鎮上逛了逛。找到一家不起眼的小飯店,叫老板娘上了一小盆蕃薯藤年糕。放的油很少,味道也很淡,不知道是長途跋涉讓味覺也勞累了還是確實不好吃,但也算勉強填了肚子,卻還是餓。吃的太快,讓他有點想吐。
吃罷飯,江冠宇又轉乘幾站汽車到澄園,這車太不舒服了,剛下了車江冠宇就哇哇一頓吐,公共汽車又悶又搖,江冠宇早就感到不適,司機又像飆車一樣開的飛快,剎車也踩得極猛,昨天晚上吃的冷飯看來也不干凈,他的胃里翻江倒海一般……幸好停了車,不然真是……胃里的東西一股腦兒全涌了出來,吐出來以后倒是舒服一點了,但他看著路邊的嘔吐物,又一百萬個舍不得,覺得自己浪費糧食,剛才花的錢又白花了。
稍稍修整只得繼續趕路。下車后再沒有交通工具了,只能步行回家。從澄園到江冠宇家大約有六十華里,又因為大雪后放睛,積雪融化正發大水。他小心翼翼地沿溪繞道,路格外崎嶇,也消耗了他過多體力。
離上一次進食已經過去很久,中間又吐了,江冠宇覺得餓意又漸漸彌漫起來。路上卻一直見不到有買吃的地方,肚子餓得實在不行,就拿那塊半生不熟的豬爪咬上一口。雖然又冷又硬,但終究還是江冠宇那餓得發瘋的牙齒厲害。
在離澄園不遠的一段路上,他竟然遇到了一位小學同學!兩人相向而行,江冠宇像看見救星一樣迎上去。
“啊?。±睢?/p>
“啊啊…江!”
“你去…”
“對對,我回…”
同學肩上背著一串棕子,看的江冠宇真是饞誕欲滴,寒暄的話根本沒有進他的腦子,而想向眼前人討個粽子充饑的話就在嘴邊,吞來吐去卻還是說不出口。兩人最后簡單告別就擦肩而過了。朋友走了以后,冠宇卻還是戀戀不舍,頻頻回頭看老同學肩上的粽子,香味好像能被看出來一般。兩人的距離越來越遠,直到看不見,但江冠宇還在那里伸著脖子望。
回家的路特別難走,原先搭著的簡易木橋已經被大水沖走,江冠宇只能沿溪邊的山,在有路與沒路間繞道而行。雖然餓累非常,但想著家里爸媽的笑臉,似乎已經給他準備好噴香的湯面炒粉。像用火柴點燃的希望一樣,一次一次憑借自己迫切思家的心念,在艱難中一步步縮短著與家的距離。
等冠宇終于回到家中,大概已是晚上八點多鐘了。冬夜寒冷,父母親早已休息,突然聽到孩子敲門回來,他們都又驚又喜,馬上起床為他燒吃暖身。后來母親回憶,那次,他是滿身污泥,蓬頭垢面,褲腿上甚至都結了冰凌,實在是有點可怕,不知道路上都經歷了什么。只能說,人類的意志真是讓人嘆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