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十數天，白蘇去的最遠的地方就是病房到衛生間。
兩點一線，都沒能多走出哪怕一間屋子的距離。
這樣的靜態消耗讓白蘇有些焦灼。
而心懷鬼胎的趙銀元更是讓她如坐針氈。
她很怕自己哪一刻再也裝不住，直接暴起，將手中的飯盒，砸向眼前這個正在對她咸豬手的趙銀元。
“趙哥，我來了有段時間了，家里奶奶年歲大了，我有些不放心，能給她打個電話嗎？”
甜甜地一聲趙哥，叫到趙銀元心里去了，臉上卻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不能，不懂規矩了不是？只能你的監護人聯系你，你是絕對不能和外面聯系的。”
趙銀元一本正經地拒絕著，抽回了撫在白蘇后背上的豬手。
白蘇輕輕咬起下唇，還以為這段時間的順遂，能讓趙銀元通融一下呢！
“趙哥，別人不清楚，你還不知道嗎？你看我，像是有病的人嗎？”
白蘇眼睫忽閃，眉目間無盡的風情，嬌嗔著再次試探。
“這個嘛，你跟我說不著。人家醫生說你有，你就有。”
趙銀元頓了頓，又繼續道:“你是聰明人，因為什么進來的我不問，但你自己很清楚。”
“再說了，”趙銀元說著，手又搭上了白蘇的后背，“你哥我為什么這么照顧你？還不是因為看出你不一樣，但有些規矩就是不能破，懂了嗎？”
趙銀元瞇著眼睛，煞有介事地拿著腔調。
“那……趙哥，我想去廁所。”
白蘇不著痕跡地起身，躲開了趙銀元的豬手。
拿起飯盒，又盈盈笑著，“趙哥，我自己收了。”
“還是你乖，這小模樣，哥都不忍心讓你受委屈，不過，這可是我們倆的小秘密，你悠著點。”
白蘇笑笑點頭，轉而換上一副呆滯的表情，故作蹣跚地走出病房，將飯盒放進推車。
趙銀元忙里偷閑，總借機在白蘇的病房里磨蹭。
那春風得意的模樣，其他護工很不順眼，又不敢發作，只把怨氣化作動力，把飯盒扔的“當當”作響。
趙銀元全然無視。
信步走在后面，盯著白蘇窈窕的背影，心里盤算著怎么再討點好處。
本以為這女人會很好上手，誰知道扭扭捏捏的總成不了好事。
現在又說來了親戚，讓他很是惱火。
趙銀元一想到這兒就氣血不暢，看來得先敗敗火了。
不料剛走過兩個門口，就被一個突然沖出來的女人撞得一閃，撲了個滿懷。
“媽的，又鬧，都進來多長時間了還不會消停？”
趙銀元拎起女人的衣領，罵罵咧咧地瞪了女人一眼。
那女人見到他，像是見了鬼一樣，情狀更加癲狂，雙手抱頭縮到墻邊，不停哭喊著。
“我錯了，別打我，求求你，別打我……”
“真晦氣，進去老實呆著。”
趙銀元一把拽起女人纖細的手臂，推進病房。
知道工作失誤的年輕護工，趕緊將門拉好，上鎖。
不遠處，白蘇冷眼看著。
那女人在她之前進來的，雖然不算漂亮，但也算得上清秀。
可現在，女人幾乎變了一個模樣。
原本清瘦的臉有些浮腫，眼神渙散，生硬的嘴角不自然地咧開，說話含混不清。
被趙銀元拉起的時候身形搖晃，一個不穩就跌坐在地。
白蘇暗自后怕，那小小的白色藥片威力可真不小，若不是格外被照顧，自己現在也會是這副鬼樣子。
趙銀元和年輕護工耳語了兩句，跟了過來。
再回來的時候，只剩白蘇一個人。
她輕輕關上房門，聽著隔壁那女人含糊而又無助的哭喊，默默坐到了床上。
她剛剛看到了趙銀元領著年輕護工，進了那個女人的房間。
白蘇蜷進床角，默默地在心里數著秒…
221……
225……
237，那邊沒了動靜。
鎖門聲，腳步聲。
白蘇沒有抬頭。
她知道，一定有一個又黑又圓的大腦袋，正趴在她的窗玻璃上，向里面瞧著……
入夜，終于一切都安靜下來。
白蘇悄然起身，趁黑摸到門邊。
順著門窗向外望了望，沒人。
這個時間值班的護工已經到病房里睡覺去了。
白蘇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回身悄悄關好房門。
東西向的走廊并不長，二十幾個房間一眼就能望過去。
只是頭頂的燈光照在純白的墻面，晃得人眼暈。
衛生間在走廊的東頭，西側是隔開電梯間的一扇安全門。
每晚熄燈之后落鎖，整個病房區就成了一個完全封閉的空間。
為了省事，值班的護工不會再給病房上鎖，讓病人可以自行起夜。
只要不搞出太大的動靜，護工才懶得管。
當然，新人除外，不聽話的除外。
白蘇的房門也是這兩天才不鎖的，這倒是讓她多了幾分尋找逃生機會的希望。
順著墻邊，白蘇小心地向衛生間走去。
路過第二個房間時，她突然頓住了腳步，側頭向病房里看去。
門，是虛掩著的。
是那個哭鬧女人的病房。
室內很暗，走廊的燈光正好照到床鋪，床上是空的，凌亂的被褥上還有女人的衣物。
人能去哪兒？
莫非……
白蘇頓生不安，不敢再多想，退身向前走去。
走廊里沒有監控，唯一的監控在安全門外的電梯口那里，這讓白蘇大膽了許多。
衛生間的對面是步梯，用一道老式的鐵柵門鎖著，拐角處已經堆滿了雜物。
白蘇扶著欄桿打量著，看那狹小的縫隙，低頭瞧了瞧自己的豐盈處，鉆肯定是鉆不過去了。
唯一可行的，就是從扶手上面繞過去。
若是不小心腳下一滑，就會直接摔到樓下。
白蘇俯身向下望去，貌似二樓那里，還有一道鐵柵門，阻斷了去往一樓的路。
倒也無妨，她本就沒打算從一樓走。
之前去衛生間時她留意過，一樓的窗戶外上了防盜窗，根本逃不出去。
正思量間，白蘇忽然聽到一種若有似無的怪聲，好像是從步梯旁的檢查室里傳來的。
奇怪！
這個房間她來過，已經閑置用來放雜物了。
大半夜的會有誰在那？
好奇心升起，白蘇放輕腳步，走到檢查室門口，趴在門上聽了聽里面的動靜。
確實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