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趕回的老鐘看到大門前的圍擠,著實嚇了一跳。
生怕被圍堵的他,悄悄轉到側門回到了院里。
老陳跟上來,一起進了辦公室。
老鐘簡單詢問了情況,暴風般吸了兩根煙。
“我說什么來著?就是有內鬼。”
他說的時候,院長還不相信,只催著他快去解決張彩娣簽自述書的事。
“鐘醫生,你放心,我一定查出這個奸細。”老陳信誓旦旦道。
老鐘嗆了他一口,“現在查不查的還有個屁用!你趕緊去把門口圍著的人打發了。”
眼下哪兒還有精力去查是誰流出的視頻,銷毀證據才是關鍵。
老鐘擺著手打發走老陳,拿起電話撥通財務內線電話,“趕緊把咱院的購貨單和賬本都拿給我。”
回來的路上,他給老板打了電話,老板那邊早已知道了消息。
只叫他把心放肚子里,先回來把醫院的賬本單據毀掉,還說已經找到門路開始運作了。
老鐘稍稍安下心,不過片刻,又提了起來。
他不是不相信老板的實力,而是他和周院長還有其他的貓膩。
周院長那個老頑固從沒有未雨綢繆的遠慮,老鐘早就提醒過他,他們做的那些事大多都是見不得光的,絕對不能留下痕跡。
現在周院長被抓,他同樣危險。
老鐘只能默默祈禱,但愿周院長當初聽進去只言片語,把他手里關乎兩人命運的東西早早毀掉。
老鐘坐立難安,在屋子里踱著步,想著應對之策。
驀地,門上傳來了兩聲敲門聲。
“都這時候了還敲什么門?進來吧。”
老鐘煩躁地嘟噥了一句,還以為是給他送賬本的會計。
沒想到進來的是兩名身穿制服的警員,其中一位警官亮了下證件,表明來意。
老陳的心猛地一沉,知道一切都晚了。
好巧不巧,會計抱著一摞單據闖了進來……
短短幾分鐘后,警笛大作,四輛警車魚貫駛入濱江市第四腦科醫院。
幾乎同時,鄒明元律師將準備齊全的文件裝入公文包,直奔濱江市人民法院。
作為受害者的代理律師,他正式對趙銀元和腦科醫院提起訴訟。
這一晚的濱江沸騰了。
聽到動靜的媒體紛紛趕到警局門口,等著官方最新進展。
腦科醫院被查,迅速成為各大酒桌聚會上,網絡上的熱議話題。
警方拿到了新的證據,連夜突審,在確鑿的證據面前,幾人供認不諱。
然而,老鐘擔心的事確實發生了。
周院長翩翩大肚什么都裝,就是沒裝膽子,微微施壓,就全招了。
被審過程中又不小心漏了嘴,立刻被思維敏銳的警員察覺端倪。
窮追猛問之下,順帶著把他和老鐘的事全都抖落了出來。
……
白蘇看著電視上播放的羈押畫面,滿意地笑了。
比她想要的結果還要好。
趙銀元被刑拘。
腦科醫院被多名受害者指控,現已查封,等待進一步審查。
而張彩娣在父母的陪護下,站在了媒體的鏡頭前,哭著控訴自己的遭遇。
只是白蘇修改了她的劇本,隱去了趙銀元那一段兒。
這樣她才能重新面對生活,免受非議。
而陸安喆為了保護白蘇,堅決不許她出庭。
硬是要鄒明元律師,找到了以前曾告過醫院的受害者。
他們對這件事早已不抱希望,所以拒絕舊事重提,自揭傷疤。
然而在開庭的前一天,不知鄒律師用了什么手段,使他們通通站到了原告席上。
白蘇翻開記事本,上面清楚記著,第二次探望張彩娣,花費兩萬。
她猜鄒律師用的差不多也是這個方法吧。
白蘇很慶幸那晚遇到了陸安喆,讓她有了和上一世全然不同的結局。
只是那一筆筆花銷讓白蘇隱隱不安,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何至于對她這么用心?
若是以前的她,從不會把這些放在心上。
她覺得人與人就是利益互換,那時的她流轉于人情場,憑本事禮尚往來。
可現在的她拿什么和他互換?
……
11月初冷。
路邊一家小飯館里,老陳紅著眼睛,和侄子小陳又碰了一杯。
放下酒杯時,人也晃了晃,有點上頭了。
叔侄倆一起失業了。
小陳給老陳滿上一杯,打著酒嗝,說道:“二叔,明兒我就要去銅州打工去了。”
“銅州?你去了能干嘛?”
“干啥不行?只要走出這里就有出息,你瞧瞧咱這城鄉結合部,想找個月薪四千的都費勁。當個破保安,一個月才兩千。”
小陳發著牢騷,可這話到了老陳耳朵里就變了味了。
“咋地?破保安?你嫌破你不也干了三四年了嗎?再說,你要有其他本事也不至于求我給你安排這活兒啊!”
“我不是那意思。”小陳嘟著嘴,不知道從哪兒解釋了。
怪誰呢?
怪自己不想學習,當初非鬧著要輟學出來上班,結果因為不滿十八,處處碰壁。
最后沒轍了,想起他這個當保衛科長的二叔了。
小陳討好地給老陳點起一支煙,齜牙笑道:“二叔,我想好了,到了銅州我先去工廠打工,聽說一個月能掙四五千呢,還供吃住。”
“行吧,你還年輕,多出去闖闖也是對的。”
老陳嘆口氣,有些傷感,本以為能順利干到退休,沒想到最后這幾年愣是沒等到。
“二叔,這個給你。”
小陳從衣兜里掏出一個小紙包,扔給老陳。
老陳不知是什么,摸過來打開,竟是折起的一疊錢。
老陳用手指捻了捻,一千塊。
“孝敬您的,不多,留著買點酒菜。”
小陳笑著和老陳碰了碰杯。
老陳嘿嘿笑道:“臭小子,總算知道孝順你二叔了,算你有良心。心意叔領了,錢你留著吧。我知道咱爺倆一個德行,錢到手就花光的兩個光棍。”
老陳把錢往前推,小陳頂著把錢又退了回來,兩眼迷蒙地說道:“你留著吧,我有外快。”
“啥外快?咱那工作我還不知……”
老陳說著說著變得嚴肅了,眨巴眨巴眼睛,忽然想到了什么,問道:“該不會,外面那些視頻是你傳出去的?”
小陳一愣,繼而點點頭承認了,反正醫院都不在了,還怕個什么?
老陳瞪大眼睛,又問道:“那女病人的事也是你泄的信息?”
小陳又點點頭。
老陳一拍大腿,怒道:“你怎么能干這事呢?”
“咋不能?缺錢花了嘛,再說了,我不漏也會有別人漏,還不如我賺了呢!”小陳不服道。
“哎呀!”
老陳又一拍大腿,懊喪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