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酒菜擺上桌,全家入座。
許老爺子坐主位,左手邊是老大兩口子,右手邊是許贊彬兩口子。
大女婿范克邢率先端起酒杯,說起了祝詞:“今天是爸爸六十六大壽,我在這里借這杯酒祝您身體安康,長命百歲。”
大女兒許文靜也舉杯,動情地說道:“爸,感謝您這么多年對我們姐弟幾人的養育之恩,我們苦盡甘來,以后都是幸福的生活。”
兩句話說得老爺子紅了眼眶,他笑著端起酒杯,聲音卻是哽咽的。
“好,好,我的孩子們都有出息,老爸跟著享福了。”
“爸,我和方婷也祝您健康長壽。”
許贊彬和方婷端杯祝福。
“還有我們,”許文竹用胳膊肘碰了碰申博,他對這種場面上的事總是有些遲鈍,“我和小博也祝爸爸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好好好,我老頭子努努力,爭取活到一百歲。”
許老爺子激動地點著頭,一口氣差點悶掉一整杯白酒。
“誒~爸爸爸,還沒開始吃飯呢,你喝一口意思意思就行了。”
許文靜攔下老爺子,笑著給他碗里夾菜,十分心疼老爺子的身體。
“對啊,爸,咱們慢慢吃慢慢喝。”
范克邢很懂看許文靜的臉色,連忙跟著勸道。
“好,我女兒心疼我,我聽勸。”
許老爺子放下酒杯,別人的話他不一定聽,大女兒許文靜的話是必須聽。
不為別的,只因為這個家是許文靜陪著老爺子一起撐起來的。
當年許贊彬的媽媽生下三妹不久就病逝了,留下少不更事的許贊彬和嗷嗷待哺的許文竹。
許老爺子一股火,一下子也病倒了。
許文靜正逢考大學,母親猝然離世,她不得不擔起長姐的責任,毅然退學回來幫助許老爺子照顧家里的弟弟妹妹。
所以在老爺子心里,許文靜占得很重的分量。
“爸,我和克邢給你準備了一份禮物。”
許文靜給范克邢遞著眼色,范克邢立刻起身去捧回來一個一尺見方的禮盒,擺到老爺子面前。
“爸,你不是說家里缺個擺件嗎?你看看這個合不合你的意。”
范克邢伸手一拉緞帶,里面露出一個透明的玻璃展示盒,盒子的正中央擺著一尊純金的松鶴延年精雕擺件。
“哎呀,這純金的?”
許老爺子看直了眼,這金燦燦的真晃眼啊!
“純金的,這有證書,你收好了。”
許文靜見爸爸喜歡,滿意地給了范克邢一個贊許的笑容。
“這得多少錢啊?”
老爺子撫著玻璃外罩,愛不釋手。
“爸,你喜歡就行,管多少錢干嘛。”許文靜笑答。
“爸,我和申博也給你準備了禮物,上次你不是說頸椎不舒服嗎?我給你買了肩頸按摩儀,老公,你快去拿來給爸試試。”
見大姐獻了殷勤,許文竹也急忙讓申博去取禮物,卻被許贊彬攔了下來,“你那個等吃完飯再給爸試吧。”
許文竹有些不悅,反過來問道:“二哥,那你給爸買的什么禮物?”
“給爸的禮物你嫂子早就準備好了,婷婷,你去拿給爸。”
“好。”
方婷起身去取來一個禮品袋,從里面拿出一個古色古香的禮盒,“爸,我也不知道給您準備點兒什么合適,聽贊彬說您愛喝茶,就給您拿了點兒高檔茶葉。”
“好好好,我就喜歡茶葉。”
許老爺子高興地接過禮盒,笑道:“婷婷有心了,這包裝一看就高級,這里面是什么茶啊?”
“普洱,熟的。”
“好好,熟的好。”
許老爺子邊說邊打開盒蓋,忽地“咦”了一聲,發現這盒子不是直開的,而是抽拉的。
老爺子暗道,還真是第一次遇到這么高級的茶葉盒。
這一拉,并不是什么想象中的茶葉盒,而是一個半扇鏤空的雕花木框,再一拉,老爺子臉色瞬間變得灰白。
哪里是茶葉,木框連著的另外一半明明就是一塊圓形的掛鐘。
“這是什么?”
眾人都愣了。
方婷嚇得一個激靈,趕緊解釋:“爸,這不是我要拿給你的禮物,對不起爸,我也不知道怎么拿錯了。”
“連禮物都能拿錯,嫂子,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吧?”許文竹忿然出聲斥道,“你送什么不行,哪兒有送鐘的?這不是咒人嘛。”
“婷婷,你這是什么意思?”許贊彬皺眉斥問。
方婷這才想起,這是她為公司會議室選的掛鐘,外面的包裝盒和要拿的茶葉很是相似,都是金色的古風包裝。
可此時她也是有苦難言,尤其是許贊彬投來怨懟的目光,讓她慌亂不已。
“我真沒有其他意思,你是知道的,我想給爸拿的真是茶葉,就是老劉前幾天送你的那個……”
方婷急于解釋,不想又說錯了話,意識到不對趕緊住口。
可是話收住也沒用了,老爺子臉色已經很是難看。
許文竹更是火上澆油,揶揄道:“嫂子,你倒是挺會過日子的,合著你壓根沒打算給爸買禮物,就是想借花獻佛,把別人送的什么破茶葉拿來孝敬咱爸的是吧?”
“你少說兩句。”
許文靜輕斥了許文竹一句,怎么也是老爺子的壽辰,鬧成這樣還怎么繼續?
她輕聲說道:“爸,我相信婷婷不是故意的,別人送的也不是大問題,誰敢送他們不好的東西啊?這一看就是太忙了。”
回過頭,許文靜又假意呵斥道:“你們兩口子不管怎么忙,下次遇到給爸過壽這樣的大日子,也都給我警醒點,別稀里糊涂的。”
“知道了,對不起爸。”
許文靜給了臺階,許贊彬和方婷順勢而下,低著頭道歉。
“爸,都是小事,”范克邢拿過酒瓶在杯里滿上酒,“爸,今兒這酒您可得好好嘗嘗,若是喜歡喝,回頭我再給你送來些。”
“好,我嘗嘗。”
老爺子雖然心里膈應,但是一桌兒女,總不能因為這點兒小事掃了興,也就順應著端起酒杯,和大女婿對上了。
一餐飯下來,老爺子喝得大醉。
許文靜留下照顧老爺子,其他人都陸續離開了。
許贊彬喝了酒,方婷開車。
回家的路上,許贊彬一直板著臉沒說話,方婷自知理虧,幾次想開口又放棄了。
直到下了車,許贊彬頭也不回一個人上了樓。
放在以前,他知道方婷怕黑,每次都會等她,牽著她的手一起回家。
方婷望著許贊彬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把車停好后快步跟上了樓。
她心里放不住事兒,想著還是要找許贊彬解釋一下。
哪知一進家門卻不見人影,方婷想他應該是喝了酒困了,便推開了臥室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