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把酒倒上，今天玩得盡興?！?/p>

張凱叫著那幾個女孩，又把程一名晾在一邊。

程一名覺得無趣，起身準(zhǔn)備離開。

那個叫格格的女孩卻一抬玉手叫道：“程總，這點酒不夠喝呀。”

程一名定住腳步，未待回話，張凱咧嘴笑道：“對，今兒程總請客，不夠就跟程總說啊，不用客氣。”

“好，我去幫你們點?！?/p>

程一名淡然一笑，走出了包間，去尋二樓的服務(wù)臺，準(zhǔn)備結(jié)賬走人。

這里真的不小，他轉(zhuǎn)了幾處都快暈了。

“程總，請問有什么能幫您的？”

正當(dāng)程一名窩火時，身后忽然傳來服務(wù)生的聲音，回頭一看，正是剛剛送酒進(jìn)去的那位。

“哦，我想再點一瓶酒，順便結(jié)賬?！?/p>

“好的，您這邊請?！?/p>

服務(wù)生很客氣，將程一名引到了服務(wù)臺。

收銀員鼠標(biāo)點了點，說道：“先生，您一共消費118520元，您可以選擇贈送3888元的酒水或者減免3520元的優(yōu)惠，請問您是刷卡嗎？”

程一名被嚇了一跳，略一思忖，問道：“我們點的那種酒多少錢？”

“38880元，先生?！笔浙y員答道。

“你們菜單上最貴的才8888元，哪來的38880？”

“哦，那張菜單是給普通顧客看的，我們常來的VIP客戶多數(shù)都有自己喜歡的酒品，您點的那一款是從法國進(jìn)口的?！?/p>

程一名皺了皺眉，又問：“張總平時來都是喝這款酒？”

收銀員看了眼屏幕，猶豫道：“倒也不是，他……”

“哦，他平時喝的比這款還要高個等級?！?/p>

一旁的服務(wù)生見收銀員搖頭，連忙搶白，說得收銀員一愣，轉(zhuǎn)瞬又附和地點了點頭。

這短短幾秒的反應(yīng)，程一名盡收眼底，他問道：“我想先去趟洗手間，在哪邊？”

“您身后右轉(zhuǎn)?！狈?wù)生指了指。

程一名順著看了一眼，衛(wèi)生間就在身后數(shù)步的位置。

他點頭微笑，走向洗手間。

“你傻?。靠蛻舻氖履芎腿藖y說么？”

程一名一走，服務(wù)生就忍不住低聲數(shù)落起收銀員，“幸虧我攔得快，要不然你非捅婁子了不可?！?/p>

收銀員一指電腦，不服道：“這每天這么多人，誰能記得住??？這臺子上顯示，他平時常喝的也不過幾百的酒，也不能怪我啊?！?/p>

服務(wù)生趕緊拉住她，叮囑道：“你學(xué)聰明點兒，那個程總一看就是冤大頭，張總宰他，我們跟著賺小費，有什么不好？你別把事情搞砸了?！?/p>

“我知道了哥。可是那個程總，他剛才一說付錢就說上廁所，不會是想跑吧？”

收銀員探出頭朝著洗手間的方向望了一眼，似乎有些不放心。

服務(wù)生推了推她的頭，輕聲斥道：“你瞧瞧你那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人家那都是大老板，不要面子的嗎？還跑，虧你想得出來，小心讓人聽見?！?/p>

收銀員訕訕地“哦”了一聲，從衛(wèi)生間那邊收回視線。

小女生臉皮薄，挨了一通教育，委屈巴巴地低著頭不說話。

服務(wù)生見她不悅，又哄道：“別怪哥說你，我把你安排進(jìn)來，不就是圖這活輕松好掙錢嘛，你跟哥多學(xué)著點兒，少不了你的?！?/p>

“叭！”

打火機(jī)一響，墻后的程一名點燃了一支煙，猛地吸了幾口。

兄妹倆的對話他聽的一清二楚，再想想張凱今晚的表現(xiàn)，合著就是耍他玩的。

程一名掐滅了煙，從衛(wèi)生間里走出來，在收銀員和服務(wù)生驚詫的目光中，經(jīng)過服務(wù)臺徑直走向樓梯。

“程總，您還沒結(jié)賬呢?！?/p>

服務(wù)生反應(yīng)過來，追過來時，程一名已經(jīng)走到拐角，他回頭冷笑道：“張總還要招待他的朋友，喝完了你找他結(jié)賬。”

說完大踏步下樓了，留下服務(wù)生錯愕地愣在原地。

此時的樓下人影攢動，在昏暗斑斕的燈光中扭動釋放著，嘈雜的音樂聲浪潮一般不斷沖進(jìn)耳朵。

程一名皺眉從人群中閃躲而出，在走出門的剎那，感受到了無比的清凈和簌簌的涼意。

回望一眼，不禁覺得落寞，不到三十的年紀(jì)，竟已然與這樣歡樂的地方格格不入了。

相比這種喧鬧，他貌似更喜歡一個人躲在書房。

沒有多做停留，程一名開車駛離。

夜色漸濃，他沒有回家，而是把車一路開到了郊外，尋了一處僻靜的地方，車頭一歪躲進(jìn)雜草里。

程一名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想讓那些不快隨著這里的安靜慢慢消融。

可往往天不遂人愿，他的手機(jī)不合時宜地響了，他看了一眼，沒有接也沒有掛斷，只默默按下靜音鍵。

他可不想在心煩的時候，還要去聽那個張凱的叫罵聲。

很快，屏幕黑了，對方掛掉了。

想著那個張凱現(xiàn)在正在看著賬單跳腳，程一名嘴角不自覺地露出笑意，想拿他當(dāng)冤大頭，那也得有點真本事才行。

他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想在他這里空手套白狼，那這就是代價。

程一名瞥了眼手機(jī)，屏幕又亮了，這次是林菲菲，想也知道她這時候打電話是因為什么事，他猶豫一瞬后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林菲菲可不是張凱，他不接，她就會一直打，態(tài)度還會因為次數(shù)的增加愈發(fā)惡劣。

“程一名，你干的那叫什么事?。磕阏埲思页燥?，回頭你跑了，讓人家自己付賬，你怎么能辦出這種事??？”

電話一接通，林菲菲就劈頭蓋臉質(zhì)問起來。

“他找你了？”

“對啊，他讓我去付賬，你趕緊給我轉(zhuǎn)點兒?！?/p>

林菲菲十分不滿，語氣也是極度不耐煩。

程一名慢悠悠地問道：“多少錢？”

“你不是看見賬單了么？”

“看見了。我走的時候是十一萬五，后面就不知道是多少了?！背桃幻挠恼f道。

電話里立刻傳來林菲菲的驚叫：“多少？十一萬——”

“五?！背桃幻拥?。

“怎么這么多？你們多少人??？”

“除了我和張總，就只有他帶過來的三個妹妹?！?/p>

“妹妹？”林菲菲暗自罵了一句，“就五個人花這么多，你們干什么了？”

“誒，別說我們，是她們，全程我都沒參與。一瓶酒三萬八，我?guī)退齻凕c了三瓶。”程一名數(shù)道，“我也想幫她們付賬，可惜我沒那么多錢，你有么？”

“我……”林菲菲語塞，“那怎么辦??？咱們是求人辦事，這么一搞不就前功盡棄了？”

林菲菲既覺可惜，又有些賭氣，一時沒了主意。

“確實，我是求他辦事的，所以請他無可厚非。換而言之，如果他沒有為我辦事，我是不是就不用請他了？”

林菲菲茫然問道：“什么意思？”

程一名淡淡一笑：“他壓根沒想給我辦事，他給我兩天時間，讓我準(zhǔn)備四百萬投資?！?/p>

“四百萬？不是說好的一百……呃……兩百萬嗎？”

林菲菲一激動，差點說漏了嘴，嚇出一身冷汗，暗自慶幸自己改的快。

“哎呀，煩死了，我不管了，你自己看著辦吧?！?/p>

怕再有疏漏，林菲菲也是心煩不已，干脆把電話掛了。

程一名皺了皺眉，隱隱覺得哪里有些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