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分鐘前...
云諾逍跟著徐雅和澤雨翔走向超市門口,自動門開啟時帶進一陣熱風。他的腳步不自覺地放慢,指尖在褲縫邊輕輕摩挲了兩下。
“怎么了?”徐雅敏銳地察覺到他的遲疑,黑色風衣的袖口隨著她抬手的動作輕輕滑落,露出手腕上精致的腕表。
澤雨翔已經走到門外,正仰頭喝著剛買的冰鎮汽水,喉結隨著吞咽上下滾動。陽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斜斜地切過超市門前的柏油路面。
“沒事。”云諾逍搖搖頭,卻在跨出門檻的瞬間鬼使神差地回了頭。
透過超市明亮的玻璃窗,他看見程燦還站在原地沒動。她手里捧著那杯已經有些變形的奶茶,咖色發梢在電風扇的風中輕輕晃動。她身邊圍著的閨蜜們正七嘴八舌說著什么,但她只是低著頭,用鞋尖蹭著地面瓷磚的接縫。
有那么一瞬間,程燦突然抬起頭。隔著十二米的距離、兩扇玻璃門和熙攘的人群,他們的視線猝不及防地相撞。云諾逍看見她眼圈泛著淡淡的紅,像是被水洗過的琥珀,在超市蒼白的燈光下閃著細碎的光。
他的胸口突然泛起一陣陌生的刺痛,像是有人用指甲輕輕掐了一下他的心臟。這種感受太過新奇,以至于他下意識按住左胸,指關節在白襯衫上壓出幾道褶皺。
“云諾逍?”徐雅的聲音從很近的地方傳來:“單執席在催了哦。”
自動門開始緩緩閉合,程燦的身影在玻璃的折射中變得模糊。最后一刻,云諾逍看見丁思源突然抱住程燦,那個總是活力四射的短發女生正用力拍著程燦的后背,圓框眼鏡滑到了鼻尖都沒顧上扶。
門徹底關上了。
“走吧。”云諾逍轉身時,發現自己的聲音比想象中要干澀。他邁步的瞬間,一滴汗從額角滑落,沿著下頜線滾到鎖骨,在白色校服領上洇開深色的圓點。
澤雨翔把空飲料瓶精準地投進垃圾桶,塑料碰撞聲在悶熱的中午格外清晰:“擔心的話,”他突然湊到云諾逍耳邊,壓低的聲音里帶著淡淡的笑意:“等忙完一切之后,你去找她好好談談吧...”
云諾逍的內心頓時波動起來。他加快腳步,卻在拐角處又忍不住回頭。超市的玻璃窗已經變成遠處的一個光點,但他似乎還能看見程燦低頭時發梢劃出的弧線,像雨天被風吹彎的枝條。
徐雅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突然輕聲說:“云諾逍,那個女孩...是不是對你很重要?還是說真的只是你說的普通同學的關系?”
單執席的黑色轎車就停在學校通往食堂的寬闊馬路路邊,車窗降下三分之一,露出半張輪廓分明的側臉。云諾逍沒有立即回答徐雅的問題。
“走吧。”他重復道,這次聲音穩了許多。但當他鉆進轎車后座時,皮質座椅發出的吱呀聲里,混著一句幾乎微不可聞的嘆息。
車窗外,超市的招牌漸漸縮小成視野盡頭的一個彩色方塊。云諾逍不知道的是,此刻程燦正站在冰柜前,透過同樣的玻璃,望著轎車遠去的方向。她手里拿著兩盒云諾逍常買的藍莓味軟糖,包裝袋在她掌心發出細碎的聲響。
......
車窗外的景色飛速后退,超市的輪廓在視野中漸漸模糊。云諾逍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車門把手,冰涼的金屬觸感卻無法冷卻他胸口的異樣感覺。那種感覺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心臟上輕輕撓了一下,不痛,卻讓人無法忽視。
“中午我在外面訂了一家飯店。”單執席的聲音從前排傳來,低沉而平穩。他的手指搭在方向盤上,黑色手表在陽光下反射出一道冷光:“昨天晚上我在國安局的檔案室里找到了些有關于汪夢生的資料。”
轎車內的空調溫度打得有些低,云諾逍的胳膊上泛起一層細小的雞皮疙瘩。他收回望向窗外的視線,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汪夢生——副校長的名字像塊冰滑入他的后頸,讓他瞬間清醒。
“同時給你們介紹幾位新同事...”單執席繼續說道,目光在后視鏡里掃過三人:“另外你們今天感覺怎么樣,有調查到什么奇怪的東西嗎?”
“這天氣...”徐雅坐在副駕駛位置,黑色風衣的衣擺鋪在座椅上,像一片展開的鴉羽:“早上出門冷得很,中午又出這么大的太陽。”她調整了下坐姿,胸前的國安局異能部徽章在后視鏡下閃過一道銀光:“汪夢生我早上簡單調查了一下,并沒有什么可疑的蹤跡,綜合樓里也問了一些人,得到的回答都沒有什么值得關注的線索。”
云諾逍微微皺眉:“徐雅,你明明也是天陽習學高中的學生,你去綜合樓問其他人,他們會回答你嗎?”
徐雅唇角勾起一抹淺笑,指尖輕點那枚雄鷹徽章:“所以這就是我今天為什么穿這件衣服來了呀?”
“只要擁有天陽市國安局相關證件,一般人都會配合調查。”單執席打著方向盤補充道,轎車拐入一條林蔭道。斑駁的樹影在云諾逍臉上跳動,讓他想起程燦睫毛在燈光下投下的陰影。
轎車在天陽市市中心最繁華的十字路口后街停下。云諾逍推開車門,撲面而來的除了灼熱的空氣,還有對面商場巨型LED屏閃爍的藍光。霓虹燈與日光在柏油路面上交織,把“老媽土菜館·徽州菜”那方白墻映得忽青忽紫。
這家飯店是安清市開在天陽市的一家連鎖店,這座徽派建筑在周圍建筑的襯托下顯得別具一格。像是被時光遺忘的碎片,突兀地嵌在玻璃幕墻的摩天樓之間。馬頭墻的飛檐倔強地刺向天空,瓦當上苔蘚的綠意與隔壁奶茶店熒光粉的招牌形成荒誕對比。黑漆門楣上,“徽州土菜”四個褪色大字下方,居然貼著張二維碼,在風中輕輕顫動。
“大隱隱于市啊。”澤雨翔用鞋尖撥弄著門檻邊半埋在地里的石磨盤,那上面似乎還留著百年前糧食碾磨的凹痕。玻璃旋轉門外的保安好奇地朝這邊張望,他胸前工牌的反光在土菜館白墻上劃出轉瞬即逝的亮線。
推開雕花木門的瞬間,天陽市都市的喧囂突然被隔斷。云諾逍的耳膜感受到氣壓的變化——這絕不是普通建筑的隔音效果。大廳里人聲鼎沸,穿西裝的白領和扎染布衣的藝術家混坐在一起,筷子尖上的臭鱖魚與智能手機的冷光奇異地和諧共存。
“二樓“文房閣”。”單執席對前臺說道。那姑娘戴著藍牙耳機,腦后卻簪著支狼毫筆造型的木簪。她指尖在平板電腦上輕點,身后整面照片墻突然翻轉——原本黑白的老徽州街景變成了實時監控畫面,十幾個紅點在電子地圖上閃爍。
沿著樓梯向上,現代與傳統的碰撞愈發鮮明。青磚墻面內嵌著LED燈帶,照得欄桿上的木雕商賈圖纖毫畢現。轉角處懸著的不是燈籠,而是做成宣紙燈籠造型的智能音箱,正用合成女聲吟誦:“一生癡絕處,無夢到徽州...”
雅間門楣上釘著塊電子屏,顯示“文房閣·預約中”的字樣。推門進去卻見天井里那株老梅的枯枝上,纏滿了光纖制成的假花,在空調風中微微發亮。紅木圓桌中央擺著歙硯造型的電磁爐,鍋里的毛豆腐正咕嘟冒泡。
澤雨翔的指尖輕輕劃過紅木桌沿的歙硯紋路,突然輕笑一聲:“這雕工讓我想起京都老鋪的“海鼠壁”。”
他手指在空中畫著波浪線:“只不過那邊用瓦片拼出的是海浪紋,你們用木頭刻的是山巒。”
單執席正在斟茶的手微微一頓。青瓷壺嘴飄出的白霧間,他抬眼看向窗外的馬頭墻:“安清市的徽派建筑講究“無山無水不成居”,你們千本家族關西的町屋倒是更注重實用。”
“比起實用,我倒是更喜歡詩情畫意的感覺。”澤雨翔從太師椅上站起身,眼中閃爍著真誠的贊嘆。他抬頭環顧四周,目光在天井里的光纖梅花與雕花窗欞間流連:“這種將千年古韻與現代科技完美融合的手法,在我太爺的家鄉也很難見到。”
他端起青瓷茶杯,茶湯里倒映著電子屏的微光:“我記得兒時京都的老鋪總執著于保持“純粹”,卻少了幾分這樣的膽識。”嘴角揚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千本家族的那些老頑固要是看到光纖做的梅花,怕是要氣得把茶碗都摔了。”
單執席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揚:“徽商自古講究“賈而好儒”,倒是不排斥新鮮事物。”
云諾逍注意到澤雨翔說這話時,手指無意識地模仿著窗欞的木雕紋路在空中勾畫,那種發自內心的喜愛讓這個平時玩世不恭的少年顯得格外鮮活。光纖梅花的光影在他側臉跳動,為他添了幾分難得的柔和。
“最打動我的是這個。”澤雨翔突然指向天花板上隱藏的音響——它被巧妙地做成了銅錢造型,正播放著用電子合成器重新編曲的徽州民謠:“在我們那里,傳統三味線絕不允許這樣改編。”他搖搖頭,黑色長發泛著藍色光澤:“但在這里,我聽到了過去與未來的對話。”
“喂,單執席,澤雨翔你們怎么還談起來了?新同事呢?還沒到嗎?”徐雅纖細的指節在紅木桌面上敲出沉悶的聲響,光纖梅花的光影在她指尖流轉。她眉頭微蹙,風衣上的徽章在燈光下泛著冷光。
單執席從容地放下青瓷茶壺,瓷器與玻璃轉盤相碰發出清脆的“叮”聲。他抬腕看了眼手表。
“三分鐘前已經到樓下了。”他話音剛落,包間的木門被輕輕推開,走進來三個與云諾逍年齡相仿的少年少女。
“來的正好,介紹一下,”單執席抬手示意:“這三位是新加入天陽市國安局異能部的同事。”
最先踏前一步的是個身材挺拔的少年,黑色高領毛衣襯得他輪廓分明。“余廣龍,19歲,天陽本地人。”單執席的聲音低沉有力:“擅長使用唐橫刀的虛曉異能者。”
他身旁的少女利落地甩了下長發,發梢掃過肩頭的國安局徽章。“這位是周玉琴,18歲,天陽第一中學畢業。雷屬性的虛控異能者。”
最后那個嬌小的女孩躲在兩人身后,手指緊張地絞著國安局黑色制服外套的衣角:“你們好...我、我是余萍萍...”她聲音細若蚊吶,16歲的臉龐還帶著稚氣:“從安清市那邊調來的...異能是...”
“萍萍是雙生異能者...具備“虛控”跟“虛曉”兩種異能者屬性。”余廣龍自然地接過話頭,手指無意識地轉動著手上的那枚銅戒:“汪夢生在國安局的線人,被調查組的人查明了身份,情急之下挾持了我們一個職員當為人質,是萍萍出手解決麻煩的。”
“厲害啊!歡迎歡迎!”澤雨翔將校服外套搭在椅子上,來到余萍萍面前仔細觀察,笑著伸手輕點余萍萍劉海右側的兩枚紅色發卡:“小萍萍別緊張,我們這兒還有個比你更害羞的。”眼神意有所指地瞟向云諾逍。
所有人的目光突然轉向角落,云諾逍感到一陣燥熱爬上臉頰。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只是輕微點頭示意。余萍萍偷偷看了他一眼,迅速低下頭,但那一瞬間云諾逍看到了她眼中的理解——這種被眾人注視的不適感。
云諾逍的指尖在茶杯邊緣輕輕摩挲,青瓷冰涼的觸感讓他想起程燦望向自己時那雙泛紅的眼睛。光纖梅花投下的光影在茶湯表面晃動,像極了超市燈光下她發梢的弧度。
單執席突然輕咳一聲,抬手示意眾人:“都先坐下吧,菜要涼了。”
他從容地按動桌邊隱藏的按鈕,歙硯電磁爐自動調至保溫模式,毛豆腐在濃湯中微微顫動。服務員適時推門而入,端著青花瓷盤依次上菜:臭鱖魚泛著金黃的油光,刀板香蒸騰著熱氣,一品鍋里的臘肉與筍干在紅湯中沉浮。
“汪夢生我們待會再談他,先填飽肚子。”單執席夾起一塊毛豆腐放在余萍萍碗里:“余萍萍嘗嘗這個,這家店徽菜正宗,口味應該跟安清市那邊一樣地道。”
服務員此時接著端上一道菜,石耳燉土雞的蒸汽模糊了眾人表情。單執席的筷子輕輕點在轉盤上:“吃飯時不談公務,這是規矩。”
眾包廂內的氣氛漸漸活絡起來。余萍萍小口嘗著單執席夾給她的毛豆腐,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好吃嗎?”澤雨翔支著下巴看她,嘴角噙著促狹的笑意。
余萍萍點點頭,又慌忙低下頭,耳尖微微發紅。她偷偷抬眼,發現澤雨翔正用筷子靈活地翻動魚身,幫她把最肥美的魚腹肉夾到碗里。
“嘗嘗這個臭鱖魚,聞著臭吃著香。”澤雨翔的聲音帶著幾分慵懶:“比我小時候吃的納豆強多了。”
余廣龍正在給周玉琴盛湯,聞言笑道:“那你可得試試我們天陽的臭豆腐,保證讓你終身難忘。”
云諾逍安靜地坐在圓桌靠窗的位置,修長的手指輕輕搭在青瓷碗邊緣。光纖梅花的光影在他清俊的側臉上流動,為他的輪廓鍍上一層柔和的暖色。他夾起一塊毛豆腐,動作輕緩得幾乎沒在湯汁里激起一絲漣漪。
他吃飯的樣子很斯文,每次只夾一小口,咀嚼時幾乎聽不到聲音。當臭鱖魚轉到面前時,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夾了一小塊魚背肉。魚肉在筷尖顫巍巍的,他低頭小心地抿進嘴里,眉頭微蹙著適應那股特殊的發酵味道,但很快就舒展開來——這比他想象中要鮮美得多。
“云諾逍。”單執席骨節分明的手指握著烏木筷子,動作利落地從一品鍋中夾起一片半肥半瘦的臘肉。他微微傾身,越過轉盤,將臘肉穩穩地放在云諾逍碗里,動作間帶著不容拒絕的威嚴。
“嘗嘗看這個。”他的聲音依然低沉冷峻,但眼角幾不可察地柔和了些許:“徽州特產的刀板香,用的是五年陳的火腿。”筷子尖在碗沿輕點兩下,發出清脆的聲響。
云諾逍抬頭時,單執席已經重新挺直腰背,恢復了那副不茍言笑的模樣。但轉盤上,那道石耳燉雞不知何時已經停在了云諾逍面前——正是他剛才多看了兩眼的那道菜。
“謝謝。”云諾逍輕聲道。
余萍萍坐在云諾逍旁邊,小心翼翼偷偷觀察著云諾逍,又看了看自己碗里的魚。她猶豫了一下,夾起一塊毛豆腐放到云諾逍碗里:“這個...也很好吃。”
包廂里突然安靜了一瞬。云諾逍抬頭,對上余萍萍怯生生的目光,輕輕點了點頭:“謝謝。”
澤雨翔突然笑出聲:“看來我們的小萍萍很會照顧人啊。”他轉向云諾逍:“不過某人心里惦記的,怕是另有其人吧?”
云諾逍的筷子頓在半空,耳根微微發燙。徐雅在桌下踢了澤雨翔一腳,后者夸張地“哎喲”一聲,引得余萍萍忍不住抿嘴笑了。
單執席適時地轉移話題:“余廣龍,聽說你在天陽一中時是唐刀社的?”
話題就這樣轉向了輕松的校園生活。飯桌上漸漸熱鬧起來,就連云諾逍也被余廣龍講的一個訓練趣事逗得嘴角微揚。
余萍萍目光不自覺地飄向澤雨翔。他正和余廣龍討論武士刀與唐橫刀的區別,眉飛色舞的樣子讓她想起初中的時候班里的男同學們。
余萍萍低著頭小口啜飲酸梅湯,冰涼的杯壁也降不下臉頰的熱度。澤雨翔正眉飛色舞地講著他在京都的趣事,黑色長發隨著動作輕輕晃動,發梢在燈光下泛著幽藍的光澤。
“然后那只藝伎人偶就——澤雨翔突然轉向余萍萍,目光看向她:“小萍萍,你猜后來怎么了?”
余萍萍手一抖,酸梅湯差點灑在嶄新的制服上。她慌忙放下杯子,卻對上澤雨翔含笑的雙眸。
“我、我不知道...”她聲音越來越小,手指不自覺地絞著餐巾。余光里澤雨翔修長的手指正把玩著青瓷酒杯,骨節分明的手腕上戴著一只機械手表,隨著他的動作閃爍著光亮。
周玉琴在桌下輕輕踢了她一腳:“萍萍?”
“啊!”余萍萍猛地回神,發現全桌人都在看她。她急中生智舉起茶杯:“那個...新人入職會干杯!”說完就后悔了——哪有拿酸梅湯干杯的?
澤雨翔卻大笑起來:“說得好!”他仰頭飲盡杯中酒,喉結上下滾動時,余萍萍迅速移開視線,卻聽見自己心跳聲大得嚇人。
“小萍萍不能喝酒的話,就用這個代替。”澤雨翔突然轉身在后背椅子上的校服口袋里掏出個精致的小瓷瓶,倒出兩顆櫻花形狀的薄荷糖放在她掌心:“千本家的特產,如同我的異能禾雨一樣。”
余萍萍盯著掌心的糖果,湛藍色的糖衣上真的嵌著小小的櫻花瓣。
“謝...謝謝哥哥。”她慌忙把糖塞進嘴里,薄荷味在舌尖炸開的瞬間,忽然意識到自己的異能正在不受控制地波動——此刻她清晰感知到,澤雨翔溫和笑容下,藏著某種深海般復雜而洶涌的情緒。
云諾逍放下筷子,他猶豫了片刻,終于開口:“單執席...你是安清人嗎?”
包廂里的談笑聲突然安靜了幾分。單執席正在斟茶的手微微一頓,茶湯在杯中蕩起細小的漣漪。他緩緩放下青瓷茶壺,黑色金屬表鏈在腕間發出輕微的碰撞聲。
“曾經在安清市國安局異能部工作。”他的聲音依然平穩,但眼神卻像是穿過裊裊茶霧,看向了某個遙遠的時空:“五年前的事了。”
余廣龍和周玉琴交換了一個驚訝的眼神。澤雨翔的筷子停在半空,筷尖上的一塊筍干悄然滑落。
單執席整理了下黑色風衣袖口,繼續說道:“當時負責安清市屯溪區的異能案件偵破。”他目光掃過在座眾人,最后落在云諾逍身上:“三年前破獲“詭心者”連環案后,被調任天陽市擔任高層執行人。”
包廂內的空氣突然變得凝重。單執席端起青瓷茶杯,茶湯表面映出他微微蹙起的眉頭。
“是我主動申請的調令。”他輕啜一口茶,喉結滾動了一下:“我的父親在云鴛市,他希望我能...處理一件家事。”
光纖梅花的光影突然變得冷冽,在單執席棱角分明的臉上投下細碎的陰影。他放下茶杯時,杯底與轉盤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
“我弟弟單坤,現在是“逆者”組織的核心成員。”單執席的聲音低沉而平穩:“三年前的“詭心者”案件,就是他在幕后操控的。”
“那起案件...單執席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邊緣:“犧牲了三位高層執行人。我能破案,只是因為...”他頓了頓,黑色表鏈在腕間輕輕晃動:“我太了解他的作案手法了。”
單執席抬起頭,眼神重新變得銳利而清明:“所以這次汪夢生的案子和逆者有牽連,我必須親自處理。種種跡象表明...這很可能又是單坤的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