攜大伙返回警署,邱明沒有急于審訊,因為他知道季三娘是個嫻熟的老手,自己只要表現出萬分火急的樣子,就會被她視作交易的籌碼,那就大幅度減少了實際的東西。所以他耐住了性子,也想降降季三娘方才在普會救濟院的銳氣,選擇性的把自己晾在辦公室里頭,盡管手頭沒要緊的事……
足足過了三刻鐘,才踏出門。
喚上了準備好的顧勇,帶著一種漫不經心的步伐走進審訊室內。只見季三娘被消磨殆盡,抬眼皮看了邱明一眼,極度不爽著,“邱科長我的時間不是用來等你的,如果你真沒時間,等你有時間了喚一聲我再來?!?/p>
“既然我們把你請來,自然是有依據的?!鼻衩髡f著接過顧勇手中的材料。
“即是如此,邱科長也不必讓我等了近一小時吧?!?/p>
“那真是對不住了,手頭的事一下子抽不開?!?/p>
邱明至此都沒瞧季三娘一眼,自顧自的翻閱起材料。
季三娘脖子微微前傾,擺開事兒來說,“李暉一家遇害一事,我們真不知道?!?/p>
“話說的尚早,可不件好事。”
“邱科長好像話里有話?”
“案件招引著我們指向你們,不可能毫不相干,我們只想實事求是,李暉一家遇害那晚發生了什么?你們為什么出現在那里?”
“我不明白邱科長想問什么?”
季三娘還在據理力爭,不肯低頭折節。
“季三娘我們并不想節外生枝,據我了解,你們今早的演講是為了明天的合力游行,如果你呆在這里的時間長了,又不巧拖到了明天,我想明天的游行你是起主導作用的,你不出現的話,很難受眾于人吧?!?/p>
“你嚇唬不了我?”
“我又何德何能,只是立場角度不同而已?!庇谑牵衩髡暺饋?,“我也明確過,我只想了解一下原委,其余的事不多嘴過問,但季三娘好似忘了,終守著戒心……這種較勁的方式,只會消耗掉我對你的信任,往壞處推進,你們的嫌疑就更大了。我也知道,你是個聰明人,不會讓自己陷入兩難的。”
邱明細糠粗糠摻和著說,也不怪他為什么不直截根源,據他所接觸的,像季三娘這樣的人常常聚在魚龍混雜中,巧言如簧,遇不同之人就會擺出不一樣的面孔,易于切換自己。與她周旋在一來一回的話術中,只會有永無止境的源頭,所以他再次拋出橄欖枝,確切一點的說,就是想讓季三娘自愿說出來。
季三娘盯著邱明,眼里的防御機制仍沒卸下,她越否認邱明的這種假設,它就越是強烈和明顯。但權衡利弊之后,內心的騷動很快就息平了,然后挪正屁股下的椅子。
“昨晚我們的確去了李暉家里,但到了那里他們都死了,當時的場景……我們被嚇著了,立馬落荒而逃了。”
“所以李辰良家的狗才朝你們狂叫?”
“是的?!?/p>
“但你們幾個去的時候為什么狗沒叫?”
“我們是逃出來的,已經害怕極了,根本忘了來時的路?!?/p>
“你們跑錯了來時的方向?”
“是的。當時……”季三娘擺頭,不愿再追憶不堪入目的一幕。
邱明腦回路一轉,恰似明白了,便陸續問:“你們幾點到李暉家的?”
“差不多是子時?!?/p>
“具體點?”
“凌晨十二點后吧?!?/p>
而宋秀琴給出的死亡時間是凌晨11:00–12:00。
“誰能證明?”
“和我來的其余四人?!?/p>
“如果她們和你串通好了說辭,那便證明不了什么?!?/p>
“十二點之前我們約好在街巷酒館集合,那里的酒家應該能替我們作證?!?/p>
季三娘給了個鐵打的理由,繼續問下去沒意義了,那便換個思路。
“在凌晨,很少有人帶著一群人去別人家里……”
“你這話有點多余了,最近李府警署相繼傳出婦女失聯,聽說兇手的目標都是婦女,我們結伴同行也為了安全考慮?!?/p>
“那必須在凌晨出現嗎?”
“這不是我們能考慮的,我們這個組織本就不受人待見,尤其是你們男人……李暉夫人也考慮到了這點,雖然她有顆善良的心,但她不想把自己的行為暴露出來,顧全到了其他,她把時間約在了凌晨,讓我們往廚房的那個門進去?!?/p>
“她給你們留門了?”
“嗯,但真沒想到他們會死……”季三娘再次擺頭。
這個重磅信息直接告訴了邱明誰都有可能殺害李暉一家子。
據李辰良的兒子口供,說到他在狗叫之前就看到有五個人進了李暉家里;而宋秀琴給出的死亡時間是凌晨11:00–12:00;季三娘又說凌晨十二點之前她們在街巷酒館,并有酒家作證;假如季三娘說的都是真的,那么五人又是誰?況且‘留門’這個信息足夠擴大其他兇手的可能性,這完全不是件好事。
但好在,現場勘察的反饋,沒有硬闖和打斗的痕跡。而狗的前后反應足以表明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比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