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醫院,借著人流涌動陳怡然走進醫院。
她看到的是患者和陪護人員遠超醫務人員的情況,而這種壓倒性的現象隱含著諷刺,也應證了‘口多食寡’的供需不對等。
她步伐減慢,試圖找到病房,陸陸續續挨著幾個門看進去,都是些診室,接著又挨著頭朝里頭看去,被排隊問診誤以為是要插隊,便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頓罵,又灰溜溜的往下一個去。
她打算找人來問問,以此來停止漫無目的的尋找。就當她要向另一人開口詢問之時,一聲聲喊話瞬間把她引去。
“女警官,女警官……在這。”
陳怡然順著聲音的方向去,李興邦夫人頂著大肚子坐在走廊外的椅子上,向她搖手,她違心一笑,朝李興邦夫人走了過去。
出于禮貌,陳怡然問候一下,“真巧啊,在這也能碰面。”
“是啊,警官也來瞧醫?”李興邦夫人瞧著陳怡然一身便服,便覺得她是在例行私事。
“哦,不是,有些事需要復盤,就來了。”
“哦…………”
李興邦夫人似懂非懂的拉了個長長尾音。
李興邦夫人的‘哦’很難不讓人有聯想,似乎隱晦著不得了的事,喚醒的本性讓陳怡然有停下的理由。她挪步正想坐下,一旁診室沒有預兆下鬧鬧嚷嚷了起來,剝奪了陳怡然開口說話的權利。
陳怡然也顧及看去,譴責聲和怒訴著不作為,一輪又一輪對醫生進行問責,兩位護士一邊推搡,一邊以勸和口吻說著話。直到拐杖出現在門口,陳怡然才知道鬧事的是李代玉一家。
慶幸、看熱鬧的人一擁而上。
李老太仗著人多,扯著嗓子喊,“庸醫,妥妥的庸醫,誰也別上他那瞧,不準。問了那么多,他只回一句沒得治,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誰家欠你的。”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起哄,當然公正傾向于聲音洪亮的一邊,病人大于醫生的情況下,始末也傾向于李代玉一家。
“你瞧不上我這個老太可以,但你不能看不上我孫子,他和我雖有一樣的病(坡腳),但他年輕、氣盛,何來沒機會?”李老太借勢講理,哭冤,“我氣不過,就憑你一言,就定我孫子的病根沒得治,滑稽、可笑至極。我詛咒你,愿鬼神將禍于你和你的家人。”
鬧劇還在持續……
見怪不怪的李興邦夫人嘆了口氣,看似見多了這個場面。點燃了陳怡然的好奇心,“李代玉一家都這樣嗎?”
“每次來都這樣,都沒勝算,也換了好多位醫生了。”李興邦夫人再次嘆了口氣,“他們一直在操心孩子的腿,畢竟也要娶一個像樣的媳婦,其實我挺能共情他們的,我們一直盼著生兒子,卻還是女兒……我也不是說女兒不好,基于延續后代的想法,總覺得自己可以再努力一些,但這次真的累了。”
“應該會好起來的,現在還不能下結論,對嗎?”陳怡然不知道她的客觀是從哪里來的,可能只想給予李興邦夫人言語的安慰和鼓勵。
然后,陳怡然順著椅子坐下。
“謝謝你,我知道我需要安慰,需要振作。我接受了很多努力及幫助……實質上只是不斷強調你,不是向你拋出橄欖枝,而是讓你妥協,敲碎你堅不可摧的軀殼,把你打磨成他們眼中的樣子。”
“我很慚愧,我可以收回剛才的話嗎?”陳怡然為輕飄飄出口的觀點感到抱歉。
李興邦夫人摸著憔悴不堪的面容,勉強露出笑容。
“沒關系的,我習慣了。你知道嗎,母親永遠都會牽系著女兒們,因為不想她們也步入自己的后塵,他們說我肚子里的還是……我該如何是好,我保護不了她們。”李興邦夫人把艱澀眼淚鎖在眼眶里,然而堅定不移使來,“當我見到你的第一眼,我眼紅了,但也看到我的女兒有了另一種可能。”
“可能你見到我的樣子是好的,但另一面就很難說。”陳怡然不敢給她任何希望,因為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我知道……但至少是突破,不是嗎?”
李興邦夫人的認定讓陳怡然無法辯駁,她只能默默點頭。
轉頭吵鬧還在繼續,她知道中途逗留的時間該結束了,不等她開口說離開之時,李興邦夫人開口,“你來醫院是找李暉女兒吧,她在二樓,看你這樣像無頭蒼蠅一樣,你應該不是帶任務來的吧。”
陳怡然一時語塞了,全然看在眼里的李興邦夫人又道:“李暉女兒的病房全天都有警衛人員守著,想見她可不是件容易事。”
“好的,謝謝提醒。”
站起身的陳怡然看著圍觀群眾,愜意的揚起嘴角,心生妙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