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佳佳提供的賬目，倪廣欣提供的真金白銀。謝秦傻樂一天。

“算賬這事情果然還是女生強項。”

謝秦扛著折疊自行車，走出小高層2棟出入口，快速騎到小區(qū)南門。

一個人影向他招招手，他沒看見。他的眼里只有前面的劉家金，正騎著電瓶車優(yōu)哉游哉地等著他。

“我們在水果店里買個大榴蓮吧？”謝秦提議道。兩位姑娘都愛吃榴蓮，心中有感謝。大禮舍不得出，小恩小惠還得有的。

劉家金笑笑。六位數(shù)的利潤進賬，開出大榴蓮這樣的報恩條件，確實是小財迷能干的事情。嘴角上揚，嗯了一聲。

“進店后，你先幫我付錢吧。見著倪廣欣再讓她給你發(fā)紅包。”

“你零花錢用完了。”劉家金笑出大白牙。

謝秦每月向倪廣欣申請零花錢過日子，對倪廣欣的信任程度太不可思議了。第一次明白他兩這種模式，還以為兩人是什么私定終身的小情侶。

“四月中旬，我不是去了印刷廠么？新來的機長給我隨便印樣稿，我自然不同意。買了一整條香煙才答應重印。你也知道，我磨了多久才弄到余編輯的試稿，初次合作顏色有多重要……”謝秦小嘴巴拉巴拉地不停地講著。

劉家金快樂的聽著，200元的大款項支出在這里了。

這里交代一下，謝秦的零花錢。他只用現(xiàn)錢，每次從倪廣欣領錢時都要兌成五元的幣值。一張張很有儀式感的，對著洗漱鏡子卷成小棒子，塞進電動牙刷刷頭的塑料盒子里，一盒剛好放十張。每次帶4個盒子。也就是說他身上最多200元。

有多少成年人這樣用零花錢的，叩一。

謝秦的騎車速度并不快，劉家金電瓶車慢慢隨后。快車道上有輛特別慢的四驅車沿途跟了一段時間。

謝秦在埋頭苦說，并沒有注意。

劉家金看到了，也看明白車里的人，提醒他：“謝秦，左邊轎車里看看，你的老朋友。”

謝秦聽到，立刻扭頭看過去，微笑燦爛了，聲音幾許激動。“哈哈，姜少鋅。XZ回來了？”

副駕駛位置上，白色D600防曬服，月牙眼睛，薄嘴唇，大學校友姜少鋅，四大都混過的編輯。

“給你。”車簍子里砸了一包東西，投球般穩(wěn)當?shù)倪M入謝秦自行車籃里。又遞給劉家金兩個。

“我去，不老少。”謝秦眼睛里都有光了。

“為了這些新鮮水果，我這車是往飛里開過來的。還有些陸續(xù)寄點土特產干貨過來，記得簽收。”

“怎么不多玩幾天？你假期不是還有日子嗎？”

“有財路，跟你有關。晚上郵件聯(lián)系，我先回去補覺了。”

“OK。”

四驅車走了。謝秦笑瞇瞇地露出白牙，轉過頭來說：“榴蓮可以不買了，這里有哈密瓜。”

“什么人呀。”

“趁新鮮吃嘛。”

可是，這樣真看不出多少誠意，兩位姑娘都不愛吃這口呀。劉家金笑笑，倪廣欣怎么形容來的，摳門。

半小時后，來到倪廣欣家。這里屬于別墅區(qū)，倪廣欣家占兩。這里本是兩戶人家，那家搬走了，房子賣給倪廣欣家。那家就是謝秦外婆家。

謝秦的外婆的外婆是資本家，外婆是有名的植物學家。謝秦父母離婚后前三年，就和媽媽住在外婆家。這里有很多植物，品種不凡，許姨一直打理著，即使房子易了主人。

大開的門口，許姨遠遠看著謝秦，點點頭微微笑，便離去，去了花房。

許姨，一點都沒有變。這一眼，謝秦觀察了個仔細。許姨是不能說話的，也不喜歡人多的地方。每次來，就是這樣看一眼。但是就是這一眼，心里是期待的。

兩人進來，看見一堆衣服樸實的年輕人圍著一位姑娘熱鬧聊。

姑娘穿著禮服，精致地打扮與提了露半腿的裙子有點與眾不同。誰？郭佳佳。聊得是啥？九月的南旱河布氏鷚。

兩人沒興趣繞過兩組熱聊群，往屋里走，得知倪廣欣正在換裝，就尋了小院子坐下。

劉家金弄來一份甜點蛋糕，填肚子。也給謝秦帶了杯檸檬茶，不放糖的酸檸檬。劉家金以前嘗過，不是一般的難喝。

這可不是什么生日宴，就是倪廣欣組織的青年聚會。

這次來得是觀鳥愛好者，他們都有三、五年的觀鳥經驗。聚集至此是在商討一個類似演講比賽商業(yè)獎項，他們聚群力準備爭取奪冠。

劉家金與謝秦來此于觀鳥無關。這些人兩、三點陸續(xù)離開后，打掃任務是謝秦的主線任務。

別看倪廣欣家住得是兩棟別墅，開得是豪車，實質是負翁。

這話要從倪廣欣家買第二套別墅說起。那時候，倪廣欣才是9歲小娃娃。她爸從入社會以來事業(yè)一直很順利，20%的款買了第一套別墅戰(zhàn)利品紀念獎昭告天下。謝秦家要賣別墅湊醫(yī)藥款時，他一拍胸脯拿下。貸款付錢之后，事業(yè)一直走下坡路。

過年過節(jié)就要去新朋友家借錢還舊朋友的錢。這種狀態(tài)下，他還有信心迎來事業(yè)的春天，繼續(xù)找投資人說故事借錢。這么多年來，有時候能登上創(chuàng)業(yè)明星，有時候低谷到快要拍賣別墅的地步。起起伏伏，山不轉水轉，不停歇，干得慘慘烈烈。

有一點是很神奇的，他最鐵的朋友，為了借錢給他，賣了自己的股份和家產，妻離子散，流浪各地打工，還是有信心再掏錢借他，一次兩次無數(shù)次，總支持他，期許他能創(chuàng)造事業(yè)巔峰。

當然，這兩年投了電影行當，欠的前款開始還了不少。但是，還差外面三點幾個億。

在普通人看來，這日子是沒辦法過的，得多大心里壓力呀，夢里嘚嚇醒。生活的夢想與穩(wěn)定比，選后者比比皆是，即使年少有激情時期，誰能一直栽跟頭不放棄的？沉淪自涅才是普通人大概率選擇。

倪廣欣的成長在這樣的家庭環(huán)境，有了她自己的選擇。職業(yè)上的考量如考公，有穩(wěn)定基本收入。打理錢財有自己的一套，她的錢與父母無關，18歲那一刻起開始了，個人財務獨立核算。也就是說，他爸萬一掛了，別墅什么的，若是沒有三點幾個億的外債，是可以看心情，考慮繼承或不繼承的。

“來了。”倪廣欣笑容滿面走過來。看看謝秦手里抱著的3個哈密瓜，問：“給你自己買的？”

劉家金笑嗆了。姜少鋅這趟XZ之行，帶回來的自然是謝秦愛吃的。

“大家一起吃嘛。”謝秦沒有不好意思。

“我這多少人，你數(shù)數(shù)。”三個五斤重瓜，分一個組吃另外倆個組看著？倪廣欣沒多少心思逗他，說：“你帶回去，今晚我去你那吃。”

倪廣欣推了劉家金一把，說：“四點我們一起去超市購置。這是上次總結的清單，你看看補充一些唄。”

倪廣欣留下清單，轉身去找那群人群聊了。

一群表情嚴肅討論人，和內容聽不懂的現(xiàn)場。謝秦沒有一絲想參與地念想，問：“她說什么意思？還是留一個瓜給郭佳佳帶回去吧。”話是這么說，眼中有不舍，猶豫著要按什么標準挑。

劉家金沒法跟謝秦說這個事。郭佳佳這次參加觀鳥業(yè)內的一次重要的比賽，倪廣欣砸了不少，錢和時間，人脈。從第一次知道老郭的寶貝女兒，從前妻那搬來照顧老郭那一刻，倪廣欣就開始著手觀鳥的信息。人和人的連接是這么建立的。跟謝秦那種一來二去的交往計算不在一個維度。

“今天郭佳佳穿著禮服，待會兒去現(xiàn)場，帶什么樣的哈密瓜都不對勁。”

這畫面感確實詭異。“哦，那就按倪廣欣說的辦。都帶回去。”謝秦咽下口水，笑容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