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苑”南苑東北角有個超級大超市，是三環的入口。這超市三十年開得紅紅火火。當年剛開超市有個人人愛的宣傳活動。就是可以從郊區蹭超市的車去中心區，免費的體驗是幸福感的源泉。這個序幕一來開，這超市瞬間成了NO1。再用各種花式創意活動，三十年粘黏客戶體驗愉悅，江湖地位依舊。

地下四層新投用的車庫居然連接地下快車道，開放連接令人震驚。

進入超市，通透的、方便隨處可見。除了收銀臺、服務臺有工作人員，還有女生專用品區有促銷。其他地方只有顧客，自由的顧客。

倪廣欣往購物車里扔了個單頭刮窗板。

劉家金問：“買它干啥？”

“明天上班帶過去送我同事。同事家里有老人住院了，每天晚上那陪夜。發現同一房間的病友洗完澡，根本不擦地。水漬多，怕老人起夜滑倒，打掃衛生間時都用毛巾抹。這種刮窗板，打掃起來事半功倍地爽。走得時候，這個價格留在那也不用心疼。”

“哦。”劉家金想起另一件事。

剛和謝秦合租時，第一個矛盾，就是在衛生間水漬問題。謝秦要求每人洗完澡必須打掃衛生間。自己那會兒也是破天荒地認真執行了。但是謝秦就是不滿意，天天說水漬的問題。他那個嘴，話真多，一個勁的嘚嘚嘚地說。自己那時候還是男子漢打天下不注意細節自省境界，認知沖突就天天上演。最后這個問題是買了個感應地風扇解決的。

當然，時間久了，打掃工作已經由謝秦包干了。

“嗨，這邊。”倪廣欣招呼著劉家金往衛生巾區域這邊來。

劉家金鎮定自若地慢悠悠的推著購物車緊跟其后。瞄了眼這些品牌價格，與印象中差不多。“這個牌子好。今日價格比其他時期優惠力度大。”劉家金打斷某促銷詳細友情推薦，建議倪廣欣。

“你這也懂，大-老-爺-悶-耶-。”倪廣欣耳語嘀咕著。按照他的建議拿定幾包，斷了促銷熱情。

“謝秦都用過，我懂點算什么。”

“他咋用的？”倪廣欣眼睛圓圓地，里面透出了強烈好奇。

“想知道？來點條件交換。”

“至于嗎？數獨時讓你三秒。”除了游泳，數獨也是兩人常規PK項目。

“沒誠意。”劉家金笑著說：“告訴你也無妨。他去印刷廠盯樣的時候三天沒鞋換，當作鞋墊用，日拋。”

“切，好多男生都這么干過。”倪廣欣一臉不過如此的傲慢，眼睛里更是蔑視。“對了。他這個月去印刷廠的次數增加了不少。你那邊知道多少？”

“這時候就想起我們是一個戰壕里的隊友了。他又沒超資申請零花錢，泡不起妞。”

“他那個臉還要花錢泡呀，那是能被倒貼用的。”倪廣欣翻了白眼說：“他身上零花錢早就用完了。不申請，我更是坐立不安呀。快說新情況。”

劉家金搖搖頭，嗅出控制欲焦味。“也沒啥。那個廠新來了個關系戶家的某女兒，什么都不懂，天天聯系，‘秦老師教教我唄。’勤學好問的孩子唄，難纏一點。”

“沒正經。你是怕我的心不忐忑，還來這招。”

“不虧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女孩子。”劉家金收起了玩的心，正經說：“余編輯要求高點。讓謝秦多改改，有益技術進步。飯碗提煉也不是什么壞事。”

倪廣欣明顯呼了口氣，像是安心了，隨意地問了另一個問題。“聽說姜少鋅回來了。”

劉家金想起了那個被她嫌棄的哈密瓜，幾個小時前的事情，剛剛她都在忙觀鳥的聚會，怎么操作的。“嗯，你哪來的消息來源？”

倪廣欣眼睛在思考狀態，語速很慢地說：“姜少鋅從四大出來的，他原來的那個也總有記得他的人。”

這里四大是指會計事務所，從四大轉變成編輯。細心查數據和字符，跳躍轉場重合點就是查。

“姜少鋅搭了不少線給謝秦。但是現在都只是設想階段。日語翻譯也是同步進行的跟老郭沒關系。好像是外國語教授接的項目，最快也需要年后才落實。聽謝秦吹牛說這單利潤豐厚，甲方還有一系列現場互動活動。國內幾個大城市肯定要跑跑的。”劉家金知道的都說了。

“外國語教授男的女的？”

這個問題進入警戒線了。“你太敏感了過分了。謝秦都還不知道呢！”一定要澄清。

“沒隱瞞？”

“沒必要。”劉家金嚴肅搖頭。

倪廣欣上下認真審視了他，嘆了口氣說：“我知道，是個女的，27歲。曾經出現過你們那棟電梯里。”

“這么詳細？功課太摳細節，不給男人留活路了。”劉家金有點不理解。自己認識的倪廣欣并不是敏感性閾值高到這種程度。

“你不明白，女人都是社交達人。你當我想知道呀？多添我魚尾紋的事。眼霜要換效果好的。天呀，誰來救救我！”

愛上一個人的痛。

從超市出來。倪廣欣頭上的烏云氣勢在聚集。劉家金沒有提出異議，不得不推這個奇異搞笑的推車。這個手推車與超市里通常看見的是有區別的，有很多藝術性的元素在上面，是人人都能辨識的螃蟹樣子。不用問，是謝秦挑選的。

倪廣欣進入思考，容顏有了溫柔。

劉家金遞給她電瓶車的鑰匙，滿載物品的小推車鏈條連接在電瓶車后面，手握大蟹把手，反坐在電瓶車后位子上。

倪廣欣遞給他頭盔，說了句，“AreyouOK?”

“好了。”

電瓶車開動，速度緩慢。

劉家金座位更低些，挺直的腰，肩線與她在一個平行線上。側顏看，劉家金高鼻梁，下巴線條硬，且無贅肉。

倪廣欣沒有了凌厲的眼神。

這成了戀愛電影里常常開到的美景畫卷。如果觀看者在大腦里打開音樂，很容易湊齊一種叫浪漫的元素，升華成愛情的味道。

是的，他和她確實都在戀愛，但是，戀愛的對象卻不是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