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長先生,我想您不是那種喜歡大半夜跟人吹牛的神經病,那或許您是喝醉了。”岑枯蘇給岡特爾一個好像他剛放屁了的表情。
反正她無論對岡特爾怎么個態度,他都一個樣。無論是恭恭敬敬還是目無尊長,該給他們做的實驗從不耽誤,不過,他也從不像那些研究員一樣懲罰他們這些實驗體。
岡特爾難得笑的格外燦爛愜意:“哈哈哈……蘇爾,我一直很喜歡和你聊天?!?/p>
“我也很喜歡和您聊天,有一種矯揉造作的戲劇性美感?!?/p>
岡特爾笑的更開心了,好像他這輩子難得能聽到什么笑話一樣——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很高興你能對我的行為有如此了解,不過很遺憾的是,我并沒有喝醉?!?/p>
“我想與你做個交易,給出的報酬就是讓你和你的父親都擁有真正意義上的自由?!?/p>
岡特爾恢復了平常溫柔和藹的模樣。
但岑枯蘇始終覺得,他好像得了失心瘋:“是嗎?那很榮幸,您不跟我父親商量,反而特地找我來耽擱您寶貴的時間……”
“并不,我是誠心來交易的。”
“好吧,請問又是哪個不幸仰慕上您的阿姨需要我出馬裝裝您女兒?”
這次輪到岡特爾失語了:“……雖說還沒用過這個法子,那這岑繁玉能同意嗎?”
“讓父親假扮一下我外祖父,我想他會很樂意裝裝您老丈人的?!?/p>
“……”岡特爾有些無奈,他這個作品未免太樂觀了些?方才實驗過程里還在詛咒他們不得好死,現在還能跟他開的起玩笑。
如果岑枯蘇能聽到他的心聲,估計會說因為沒那個本事讓你們真的生不如死,所以現在只能做到能噎死一個是一個。
“好吧,所長先生,請原諒我想跟您開點玩笑,那么您到底需要我做什么?”岑枯蘇言歸正傳,一本正經地問道。
“我需要你成為一個學校的學生,并且,相信你看得見天空中的森林,那是世界融合的預兆,我希望你可以靠那個學校的力量,前往那個世界,并每隔一段時間告訴我有關那個學校以及那個世界的情報?!?/p>
“您想讓我當臥底?”
“嗯,沒錯,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岑枯蘇露出為難的表情:“而且還不止一層臥底?這么危險且重要的事,您確定是讓我這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孩做?”
“不要妄自菲薄,蘇爾,我想過很久,你是這里乃至整個異種人類中最適合的人選。”
“……那我謝謝您對我的殷殷希望。”
“不謝。”岡特爾自動忽略她陰陽怪氣的語氣,“所以要不要考慮一下?”
“當然,不過這么危險的工作,僅是給我和我父親自由,資本家看了都得流淚罷?”岑枯蘇聳聳肩,一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樣子。
“那蘇爾說說看,還有什么需求嗎?我盡力滿足?!睂貭栆膊簧鷼?,微笑著詢問道。
“我需要您幫我收拾些人?!?/p>
“哦?”岡特爾來了些興致,“我還以為蘇爾小天使是不會有仇人的呢,那么是哪些人招惹了你呢?”
岑枯蘇忍住沒有脫口而出一句首先就是你這個碎慫:“我需要您將除我父親之外的所有與我接觸過的實驗體都送去見上帝。”
岡特爾沉默了,想不到這妮子挺狠啊,嗯,像他,他假裝沉思了一下:“沒問題。”
反正那些實驗體也都是要死的。
岑枯蘇一副見鬼的樣子,他還真答應了?
“還包括這個實驗所里的所有研究員,我不希望他們中間有任何人活著?!?/p>
“……”岡特爾挑了挑眉,“也可以。”
“另外,給我父親真正的自由,讓他回歸正常的生活,您最好不要做出任何傷害他的事……”岑枯蘇插著腰,很嚴肅地說道。
“當然,這是必須的……還有別的什么嗎?”
“如果我在做臥底的過程中需要幫助,我想作為合作伙伴的您會盡您所能?”
“自然?!?/p>
“別的需求目前沒有了,當然,我也會盡我所能,告訴您您想知道的?!?/p>
“哈哈,那……我們合作愉快?”岡特爾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合作愉快,所長先生?!?/p>
“我們的交易就在明天進行,記得檢查我所承諾給你的?!?/p>
“您不是從沒騙過我嗎?”
“也是,感謝蘇爾的信任,快回去睡覺吧,明天得保持頭腦清醒,我想請你和你父親看場好戲?!睂貭柹焓置嗣哪X袋,岑枯蘇有些嫌棄地趕緊轉身回房間去了。
房間里,岑繁玉正在等她,見她回來,他的嘴唇動了動,但還是什么都沒說。
“父親,我剛和岡特爾做了個交易?!?/p>
“……嗯?!贬庇竦谝淮卧谒八赣H的時候回應了她的話。
“您不問問我具體的情況嗎?”
“不用,我聽見了?!贬庇駜刃挠行碗s地說道,感動、愧疚和后悔交雜的感情堵在他的心口上,讓他張口出聲都有些困難。
“那您的看法是什么呢?”
岑繁玉沉默了,他慢慢地抬頭,看向了岑枯蘇此時正滿含期待地望向他的眼睛。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看她的樣子,真的太像他了,他感覺自己在照一面搞怪的鏡子,鏡子里的他只有性別與年齡和他不一樣。
“……謝謝。”良久,他淡淡地說道。
“另外,我……對不起。”
岑枯蘇沒有再說話了,她知道岑繁玉是什么意思。感謝她無論何時都在愛著他這個父親,也對他曾經的冷漠感到懊悔和抱歉。
“父親,晚安?!彼赖酱采?,看著岑繁玉正坐在床對面的椅子上,“您要和我一起休息嗎?這張床估計是新鋪的,很舒服?!?/p>
“……好?!?/p>
出乎意料的是,岑繁玉同意了,他慢吞吞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然后走到床邊。
岑枯蘇往靠墻的地方滾了滾,給他騰了大半的位置,然后便面向墻閉上了眼睛。
她更沒想到的是,在感受到床上新施加的重量后,她又回歸了那個不怎么舒服甚至磕的人身上有些疼,但足夠溫暖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