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下工時,雷聲轟隆,不久,醞釀了一日的雨終于傾盆而下。
加緊做完最后一點兒活兒,幾人躲在屋檐下聊著天等放工。那日的不痛快,沒人再提及。起初說話時心里還有些別扭,但幾日之后就淡了。既然牙齒還有咬到舌頭的時候,朝夕相處的,生些齟齬不快也是避不開的。
易禹走了來,告訴她們管事的說天不好,今日早些放工。說完也不走,眾人就知道他在等槿容。
沒走多遠雨水就打濕了他們的鞋子,褲管。旁邊跑過的人不斷提醒他們雨太大,走快點兒。易禹答應著,腳步卻并未加快。
他問槿容身體好不好,淋了雨會不會生病。槿容回答說她身體結實得很,從小到大鮮少生病。她反過來開易禹玩笑,說他太瘦了,平日里還看不太出來,今日在這蒼莽凄迷的漫天大雨里單薄得醒目,令人禁不住為他擔憂。其實槿容知道少年人正在長個子,這個年紀大多偏瘦。
易禹沒有忙著為自己辯白,想了想要槿容端午節那日再看看。槿容好奇,問他端午節那日有什么特別,難道這里也有龍舟賽。易禹說龍舟賽沒有,馬賽有。他還邀請槿容端午節那日去他家里做客,說這是他母親的意思,也是他的意思。槿容爽快答應。
看著如同倒置的海似的水的世界,槿容說這西北之地什么景兒都是闊大的,沙漠,戈壁,胡楊林,草原,連這雨都帶著西北人的脾性,豪爽,痛快。
易禹接腔說西北再壯麗可她還是惦念著江南的旖旎。
槿容說山河廣闊,趁著年輕,想多跑跑看看。看過了,也才能知道自己更鐘意哪里。她還想說她若到了江南,一定會想念他,但怕少年誤解,便埋在心里了。
聽她這么說易禹告訴自己他要更努力讓自己在她生命中重要起來。他確定最終能留住一個人的一定是人,而不是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