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多,旅店的房間依舊有幾間還在亮著。
而遠處還能問道些許的硝煙味,重機槍的聲音格外刺耳。
而破舊的小房間內,周瑜和謝子期兩人卻才開始吃晚飯,謝子期從外面帶來的烤串,辛辣孜然味道很不錯。
房間內只有一把椅子,所以周瑜也只能坐在床邊,將枕頭墊在腿上,防止有食物殘渣或是烤串的油掉下來。
謝子期瞥見,忍不住開口吐槽說,“你弄臟了,晚上可別用枕頭,尤其是我的。”
說到“我的”,他格外加了重音。
周瑜斜睨了他一眼,“不用就不用,說的像是我很喜歡搶你的枕頭似的。”
伸手將吃完的烤串木簽子遞給了謝子期,謝子期接過,然后又遞來一串烤蘑菇,他手臂搭在椅子的靠背上,看了眼周瑜的肚子,道:“你要不要看下你肚子,都鼓起來了,還吃呢!”
臉上還帶著幾分賊欠的笑意,周瑜拿走烤蘑菇,不帶絲毫猶豫地吃了一口。
眼睛一瞧,又想起了什么,立馬回懟說,“難道是你怕我吃胖,逃跑時抱不動嗎?空長了一身肌肉,卻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菜鳥。”
謝子期聞言,眼神微瞇,轉身將手伸到了周瑜面前,周瑜一眼看出了他的小九九,拿起腿上的枕頭橫擋了過去,“你干什么?臟手休想碰我,走開、走開——”
周瑜越擋,謝子期愈發喜歡捉弄她。
之前在學校的時候,他就發現,周瑜這個人,潔癖太重了,自己的書本被弄濕了,直接扔了不要。誰要是往她的衣服上亂畫、潑墨水,她非得還回去,才肯罷休。
甚至,每節課下課都要去洗一次手,要不然就是用濕巾狠狠地擦一遍。
他好幾次都看到了她即使在冬天,也依舊會把手洗的通紅、冰涼冰涼的。
玩鬧過后,兩人都有些累了。
周瑜和謝子期并肩躺在了床上,她說,“給我那濕紙巾,我要擦手。還有,垃圾你趕緊收拾了,我不想聞著烤串味睡覺,”
謝子期無奈起身,將濕紙巾扔向了她床邊,然后站在桌子前,收拾著兩人吃完后的垃圾,周瑜擦完手后,又叮囑道,“要開窗,要不然這個味散不盡。”
謝子期將垃圾裝好,準備扔到外面去,聽到這話,無奈說道,“知道了,大小姐,你可真麻煩啊!”
翌日
兩人都穿著風衣,牛仔褲,馬丁靴,像是情侶裝似的,出了門。
昨晚謝子期說,“此次任務很順利,這兩天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嗎?我帶你去逛逛。當然,可不是免費!”
周瑜想了想,還是答應了。
她之前一直在孤兒院長大,就算之后被接回了周家,可基本每次都是家里人陪著,她好像還從未一個人獨自旅行過。
A國也是第一次來,她還是挺好奇的。
這個有些特別的國度,聽說他們信仰耶穌,自稱是耶穌在人間的信徒。
可也是這里,滋生了戰亂、貧窮、以人易人,買賣奴隸合法,以及泛濫的毒品交易市場。
她之前只是從書中、報刊或是專訪之類了解到。
周慈曾經說過,“身為醫者,我希望能令世間所有人,都免受疾病折磨。可是見識了真正的人間煉獄,我才發現我的想法是有多么天真!我根本做不到!”
她至今還記得那一夜,周慈情緒崩潰,淚止不住的痛哭聲。
只是她無法共情,就連安慰的言語也不會說,只是機械地遞著紙巾。
介里市中心的街道,和其他大城市有所不同,這里的主干街道,并沒有那么寬,勉強夠三輛車通行。
至于輔道甚至其他,能送一輛車,就已經算極好的了。
周瑜和謝子期并肩閑逛著,突然間,周瑜發現了有間紋身店,她停下腳步,側頭看著謝子期,問道,“要不我也紋個身吧?”
謝子期狐疑地看她,“為什么?紋身并沒有你想的那么簡單,紋上想要去除就很麻煩。”
周瑜堅定的目光,說道,“我想試試,反正也只是在胳膊內側紋一個。你等等我。”
說完,她就闖了進去。
只有簡單的兩個大字“紋身”店面,進去便是狹窄的長通道。
老板搬了把小姨子,坐在那愜意的弄著他的手搖咖啡。
周瑜走進便喊道,“老板,紋身什么價?”
臟辮頭,兩條大花臂,是滿滿的宗教圖騰,十字架、耶穌、圣經,撒旦還有加百列。
一打眼過去,周瑜頭腦發昏,真佩服啊!
老板抬起頭,看見周瑜,道,“給多少算多少。”
他聲音有種磨砂的質感,像是經沉年舊日煙火熏陶后,有幾分厚重與沉悶?
“好啊!”
隨后,周瑜便跟著老板走進了他后面的工作室內。
進了里面,周瑜便向老板解釋說,“周慈她說,我有事可以找你。”
那男子一點也不驚訝,“嗯,我見過你的照片。”
……
周瑜在里面紋身,謝子期百無聊賴,坐在店里的椅子上,隨意看看。
突然間,只見一個穿著黑色闊形皮夾克,戴著頂西部牛仔帽,抽著卷煙走進來,嗓音澀澀,“老六,人呢?”
一轉眼,便看到正盯著墻上水墨畫,出身的謝子期。
謝子期轉眸,只覺此人分外眼熟,“老板在里面紋身。”
假意友好交談,細細看,只見他胡子拉碴,但依舊能分辨清五官容貌。
“哦,有客人來啦啊!”
那男子有幾分醉意,說罷,就坐在了之前老板坐著的那把椅子上。
謝子期背身,手機握在手中,仔細看似乎在搜索什么。
“十年前,里瓦的劫機事故,當時的相關報道發我一份,盡快。”
謝子期摸了摸腰間的槍,然后轉頭看向了那人。
那男子漫不經心丟下一句,“小子,我勸你不要動槍。”
如遭雷擊。
謝子期沒想到他竟如此敏銳。
那男子抬眸,有些老態的眼皮,微微遮住眼眸,但從那露出的半眸,不見瞳仁,只有素白。
他眼里沒有殺氣,可卻更讓人害怕。
他那是上等生物對于劣等物種的蔑視,如天使于凡塵,又同人不經意踩死的螞蟻。
謝子期渾身血液沸騰,他在抗拒他的威壓。
“砰——”
聽見槍聲響起,紋身剛結束,老板還正在整理著器械。
周瑜瞬間從床上跳起,從一旁托盤中拿走止痛藥,語速很快說,“我們的約定別忘了。”
出去只見謝子期與一個陌生男子搏斗在一起,他握槍的那只手被卸了,槍支飛出老遠。
周瑜撿起落在她腳旁的手槍。
兩人的打斗,幾乎是一邊倒的局勢,即使是周瑜,也看出來了,謝子期根本打不過那人。
要不是他手下留情,恐怕謝子期早就死了。
周瑜扯了扯風衣,冷靜說道,“這位先生,既然無意傷人,不如放了我朋友?兩分鐘前槍聲響了,恐怕警衛隊的很快就趕到了。”
那人一腳踹向了謝子期的膝蓋,然后一個擒拿,將謝子期的雙手反剪在身后。
一腿壓在了謝子期的脊背上,謝子期頭部和肩緊貼地面,緊咬著牙,似是很不甘。
這時,那男子才將手中的卷煙丟在地上,空余的左腳,踩著皮鞋碾過。
謝子期緊盯著,因為那煙蒂距他很近很近。
他是在羞辱。
謝子期怒火中燒,他從未受過如此屈辱,同輩之中,他從無敗績。
甚至就連成名已久的雇傭兵、殺手以及那些有名的拳擊手,他也是打敗過許多的。
可此次在介里市,沒想到遇了個硬茬子,第一次完完全全、沒有絲毫折損的完敗。
他和他的差距很大很大,他想不通。
那黑色皮衣男子,根本沒在乎謝子期在想什么,笑看著周瑜,“巧言如簧的鬼丫頭,你朋友剛想要開槍殺我,你又懷著什么目的?”
“素不相識,我能有什么目的?更何況,我朋友已經……嗯”
周瑜說話有些磕絆,似有若無地暗示。
那男人不為所動,手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塊刀片,在周瑜還未來得及開口時,順著謝子期的右臉劃過。
血液一滴一滴冒出,又很快連成一道血線,謝子期自然不在乎這點痛。
周瑜卻有些慌張,腳步不由上前,卻又后退回來,“你究竟想要如何?磕頭賠罪還是什么?”
只聽一道似鬼幽怨又像大仇得報的快意,“你的名字,不然……”
他沒有說話,目光只是瞟了下謝子期。
赤裸裸的威脅。
周瑜卻沒辦法拒絕,她知道這個人說的是真的名字,若是假的他立馬……
“周瑜,海城周家。”
周瑜右手緊攥著,食指被捏得發熱,她在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