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嘚吧的姜北溟去和小伙伴炫耀姜大宇和龍小敏給他買的電子手表了。

我手腕上也戴了一塊粉色電子表，可能是這半年我給他教育的很愛干凈，也有其他小孩兒跟他玩兒了，在學校里也有了關系好的同學，之前那破破爛爛的真的像一個撿破爛兒的小叫花子。

家里接到了龍小敏妹妹龍小欣的電話，說要晚點再過幾天來拜年。

姜來來的媽媽龍小敏是個可憐人，從小父母意外雙亡，她是大姐拉扯著家里兩個弟弟妹妹，后來遇到了早年喪父的姜大宇，日子才過得好了點，姜大宇的娘金鳳花也算是一個度量大的婆婆偶爾還讓她帶一些家里種的菜拿回娘家給她弟弟妹妹吃，姜大宇下工了也會去她娘家村里看看她弟弟妹妹，后來弟弟妹妹也都成年了，弟弟出去打工了，妹妹嫁人了嫁到外村，來往就少了，大家日子都不好過。

最近龍小敏的弟弟拖家帶口的上門來拜年了，還拎著一堆東西，牛奶餅干營養品水果酒之類的。

龍小東是一個五官端正的中年男人，穿著一身灰色寬松西裝，身材中等，有兩個兒子一個十三歲一個十歲穿著兩身一樣的藍色運動服套裝黑色運動鞋，虎頭虎腦的看著還挺活潑的。他老婆是一個城里大齡姑娘，比他大八歲，看他人老實，又圖他勤快兩個人就結婚了，但是他老婆過年不愿意跟他回鄉下來，今年他就一個人拖著倆兒子回來了。

男人一笑魚尾紋就出來了憨憨的：“姐，咱們都好久沒見了。”

龍小敏看著好幾年沒見的弟弟穿著打扮就知道他過得還不錯，笑著說：“弟，你過得好就行，咱們家父母走的早，不然的話我們也不會吃這么多的苦，不過現在日子好了，孩子們也在慢慢長大，日子有了盼頭就行。”本來聽她弟弟說在城里找了一個大八歲的姑娘，她還有點兒擔心，怕她弟弟上門過得不好。后來婚宴席上見到了弟妹，還挺通情達理的，長得挺秀氣，就是年紀大了點兒在城里不好找對象，所以找了她除了長得好年輕性格好又勤快一無所有的弟弟，女方家里條件也不錯，在城里兩套住房，住房大的給他們小夫妻住，小的女方父母住，后來弟媳生了兩個兒子，大的跟男方姓，小的跟女方姓，那老倆口不要太稀罕這倆寶貝孫子。

我帶著小舅舅的倆兒子在院子蕩秋千。

大的龍軒坐在秋千上：“姐，在你們鄉下還挺好玩兒的嘛，我媽說鄉下太破太臟了，她不想來。”我輕輕推秋千。

我能理解小舅媽，心有戚戚焉，我第一次剛看到這里的房子的時候，我都想重新投胎了。趁著姜大宇過年在，我趕緊讓他在院子修一個蹲廁和洗手池，現在已經動工一半了，再過幾天差不多就完工了，村里的公用茅屎坑我每次我進去捏著鼻子拉屎的時候都怕掉糞坑了，反正晚上我要尿尿的時候，我就讓姜北溟給我放風，隨便找一個沒人的地尿了，反正天黑我是絕對不會去公廁的我真怕掉溝里了。

小的張轅眼饞的說：“哥，你能讓我蕩一會兒嗎？”他剛開始還不敢玩兒。

倆孩子就換著玩，你推推我我推你，還挺和睦的，說明小舅媽一家還挺會教育孩子的。

姜北溟跟著姜大宇去縣里采購了，知道今天小舅子要回村兒準備買點兒好好酒好菜招待一下。

今天的陽光還是挺好的，院子里曬得暖洋洋的。

坐在靠椅上的老太就笑瞇瞇的看著我們，凳子上放著一盤橘子，一盤瓜子花生和牛軋糖，老太看到有路過的小孩就喊進來抓點吃的，已經有七八個小孩兒來過了，有的小孩兒看到了其他小孩兒也會喊他們過來拿點吃的。

我問他倆：“吃不吃橘子？”

他倆搖頭，外公外婆閑的沒事在小區門口擺一個攤子賣零食飲料橘子蘋果之類的三輪車，他倆早就吃膩了。

城里小孩兒是不缺橘子吃的，不像姜北溟那個小子一口氣吃了十幾個橘子，搞得鼻子里長了七八個泡，原本白里透粉的小臉兒都有點兒發黃了，橘子吃多了皮膚真的會變黃的。

我想了想又說：“那咱們就喝波子汽水吧。”

龍軒問：“來來姐姐，什么是波子汽水呀？”

我解釋說：“就是玻璃瓶汽水瓶口有一個玻璃彈珠，打開的時候要把彈珠推進去，就會聽到汽水“啵”的一聲。”

張轅明顯饞了：“哇塞。”

龍軒不好意思的默默后腦勺：“姐姐，我們沒有錢。”

我說：“我請你們啊！”

老太連忙掏口袋：“我有錢。”

我擺手：“奶，我有錢。”我的獎學金還剩好幾十塊錢呢，姜大宇也悄悄塞了兩百塊錢給我，讓我別跟姜北溟說。

龍小東看著屋外的姐弟們想起了自己小時候，姐姐帶著他和妹妹：“姐，來來可真好啊，云云就是氣沒有生到女兒，她以為第二個是姑娘，非得說讓第二個跟她姓，結果又生了一個小子。姐，云云她就是嫌村里廁所太臟了，所以讓我多帶點東西送給來來和北溟，我看院子里那廁所也快修好了，等明年我一定把云云帶回來。”

龍小敏翻了翻他帶的東西：“這太多了吧？”來來北溟各兩套冬裝兩套春裝，全家人五雙手套五個帽子，還有筆本子文具筆袋，兩箱牛奶，一箱蘋果，兩瓶酒，兩袋老年人奶粉，兩袋麥片，兩箱餅干。

“沒事姐，云云說你一定要收，她是真的害怕回村上廁所掉茅坑里了，所以才沒來的，不是不喜歡你。”除了蘋果餅干牛奶是縣里買的，其他都是他媳婦準備的，媳婦兒說牛奶蘋果餅干哪里都能買到，省的拎一路人還累，媳婦兒果然比他聰明。

龍小敏笑了，來來也怕掉坑里所以求著姜大宇在院子蓋了一個廁所。弟妹雖然年紀比她弟弟大了幾歲，但像一個小孩子一樣心性單純有什么說什么，她弟弟真的是傻人有傻福。

我帶著兩個小孩兒去村里小賣部了，拿了一箱波子汽水，還讓他倆選了一點兒城里沒見過的小零食。

倆小孩兒還挺有意思的，自己男子漢力氣大，非得兩個人搬一箱汽水。

我讓他倆當心點兒，千萬別摔了，那可是玻璃瓶。

他倆拍拍胸脯異口同聲：“保證完成任務。”

兩個小孩晃晃悠悠的抬了一路，剛進院門就喊：“奶奶姑姑我們回來了，爸爸快來看，姐姐給我們買了波子汽水。”

老太也喊：“誒，小東出來搬東西！”

男人連忙跑出去，就在院子里拆開了一箱飲料。

只見一人一瓶“啵”的聲音此起彼伏的。

龍軒張轅興奮的跳：“哇，太好喝了。”

我給老太也開了一瓶，老太瞇著眼睛喝顯然很享受。

龍小敏笑著說：“等你們走的時候，大姑給你們買一箱汽水帶回家，看看還有沒有什么想吃的，姑姑也給你們買。”

兩個小孩蹦的更歡了高興的大叫：“耶，謝謝大姑！”

男人拿著飲料喝了一口，摸了摸眼淚：“姐，你還是那么好，我對不起你，我應該每年都回來看看你的。”如果不是因為要帶著他和妹妹，他姐也不會找村里特別窮的姜家，他姐年輕的時候可是遠近聞名的一枝花，縣里好多人家想娶他姐，但是他姐非得覺得在村里近得找一戶，也愿意幫襯她弟弟妹妹的。

女人拿著汽水瓶子和男人干杯，仿佛回到了小的時候：“沒事，小東只要你過得好就行了，心里牽掛著我，姐就放心了，不管你和小欣在哪里，只要我們心里掛念著對方就可以了。”

等姜大宇和姜北溟大包小包趕回家。

堂屋里擺好一桌子菜了，臘肉香腸拼盤、豆豉燒魚、糖醋排骨、土豆紅燒肉、粉蒸肉、蘿卜燉肉、魚香肉絲、酸豆角炒肉沫、麻辣豆干、酸辣土豆絲、清炒時蔬、番茄雞蛋湯、蘿卜排骨湯、灶臺里還悶了滿滿一大鍋咸肉菜飯。

男人立馬站起身：“姐夫！”

倆小男孩拘謹的叫人：“姑爹姑爹！”

“爸。”我喊了一聲，又去廚房了。

姜北溟放下袋子，沖上去：“舅舅！”

姜大宇趕緊把東西都拎到廚房，又拎了一瓶酒出來：“不好意思小東，回來晚了，今天縣里趕集擠滿了人，回來了晚點。”

龍小敏拿著碗筷說：“明天在給你們做大餐。”

龍小東已經偷吃過了：“已經很豐盛了。”

我給老太端了一碗粥，發現這老太還挺逗，她一看今天的菜都是她喜歡的，就不吃爛面了，她說吃了面吃不下太多肉，她得多吃點兒肉。

糖醋排骨、土豆紅燒肉、魚香肉絲、番茄蛋湯是我做的，今天小孩兒比較多，小孩兒嘛都喜歡吃酸甜口的下飯菜，那紅燒肉燒的可爛糊了，老太牙齒沒幾顆都能吃。龍小敏做的菜都重辣重油重鹽，我可愛吃了，我發現家里的豆豉超好吃，酸豆角也超級好吃。

姜北溟從縣里帶了兩瓶大瓶的橙子果汁，可那倆小孩兒還對波子汽水在興頭上呢，還是一人一瓶，在院子里他倆喝完了還想喝，龍小東不同意說吃飯的時候才能再喝一瓶，老太就把剩下的飲料給倆小孩兒，他倆特別逗，蹲著把老太的瓶子對著他倆的瓶子一人倒一點兒，要非常公平，不能差一絲一毫。

我讓姜北溟給我們不喝酒的都倒了果汁，他屁顛屁顛的給倒了飲料。

這幾個小男孩悶頭吃菜，也不講話。

我問：“你咋不喊龍軒哥。”

姜北溟夾了塊魚肉悶聲說：“張轅也沒喊我哥。”

好吧，這可真是一個死循環，說不定張轅也是這么想的。

我們幾個小孩肚子里塞滿了肉和飲料，就放下碗筷準備出去玩了，外面已經有人在放煙花了，時不時有砰的聲音。

老太還沒吃夠，從口袋里掏出手帕，拿了二十塊錢讓我帶他們去小賣部買小鞭炮。

我們一窩蜂的跑了。

男人一口干了：“姐夫，你一定得好好待我姐。”

姜大宇也陪了一杯：“那是當然，自己的老婆都不心疼，那還算是男人嗎？你也好好對待小云，你和小云過的好，你姐就放心了，你們互相牽掛著對方，大家都平平安安的，這就是你姐最大的心愿。”

看他們喝的差不多了，龍小敏給他倆一人盛了一碗飯，只不過姜大宇的是盆。

男人端著碗吃了口飯，邊吃邊流淚：“姐我想爸媽了，我記得我們小時候過年的時候，媽也會做一大鍋咸肉菜燜飯。雖然那個咸肉小的都看不見了，但真的很好吃。”

姜大宇拍了拍女人肩膀，龍小敏紅著眼睛：“小東，你想吃了就回來，明天我們去給爹娘燒點兒紙錢。”

我帶著他們三個小的去小賣部，小賣部的大叔放著電視劇，悠哉悠哉的嗑瓜子。

姜北溟好奇的問：“叔，你不回去過年嗎？”

大叔說：“過年走親戚的那么多，大家一會兒缺個那兒，一會兒缺個那兒，一會兒買個這，一會兒買個那兒的，正是掙錢的時候啊。”

我拿了一盒仙女棒，這可太符合本仙女的身份了，仙女就該放仙女棒。

他們三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選什么，每個都舍不得放棄。

我說：“你們要么每個人先選一盒，如果覺得哪個人買的的更好玩，我們等會兒再來一人買一盒。”

幾個小孩同意，一人選了一盒。

我付了錢。

大叔挪揄我：“姜來來這個姐姐當的很不錯喲。”

我之前也有獎金，沒告訴姜北溟自己偷偷來喝飲料買火腿腸，還讓大叔幫我保密。就上次數學考滿分兒，李老頭兒私人發給我的。

我翻了一個白眼。

大叔哈哈大笑。

三個小男孩兒在院子院子里放了一會兒煙花就熟絡了，開始哥哥弟弟隨便的亂叫。

他們三個性格都還行，沒有那種囂張跋扈的小男孩兒。

晚上三個男孩在堂屋地上打地鋪，零食飲料也鋪了一地。

龍小敏擔心我們四個人沒吃飯，讓姜大宇搞了一堆柴火在院子里烤了幾個紅薯土豆。

結果除了老太，坐在地鋪上吃烤紅薯烤土豆了。

姜北溟興奮的問：“爸，明天我們能在院子里煮火鍋吃嗎？你在那個柴火上架一個鍋。”

龍軒張轅興奮的附和，他倆剛開始還有點害怕這個巨人一樣的姜大宇，熟了一些后發現這個很久沒見過的姑爹性格超級好。

如果姜大宇知道了這兩小孩的心理活動，可能會說當然了，除了姜北溟他不會打其他小孩兒的。

世界上沒有比姜北溟更欠揍的小孩兒了。

第二天兩姐弟接到電話，龍小欣的公公病重，她來不了了。

只有姜大宇、龍小敏、龍小東三個人上山。

我就是留守兒童的家長，把昨天剩的飯給燜上，讓姜北溟帶著倆男孩自由發揮。

這個年過完了。

我走神的時候就會支著下巴歪著頭，看著窗外的樹。

英語老師終于放棄對我英語天賦的挖掘。

李老頭還是會時不時多塞幾張數學卷子給我。

我好像習慣了高中日復一日的日子。

姜北溟悶悶不樂：“聽說過一個一年級的小孩兒丟了，今天全校查了一遍人數，有三個沒去上學，兩個生病，一個丟了。”

“我聽小賣部的大爺說最近不要出去玩兒，前天他兒子去縣里進貨，發現縣里多了很多外鄉人。”

“我怕那個小孩兒被拐子拐走了。”

“也不一定啊，萬一是那個小孩兒亂跑呢。”

“但是我們這兒就這么小，怎么可能會迷路不回家呢，說不定是遇到壞人了。”

我憐愛的捏了一下他有些肉的臉蛋：“你長得這么丑，肯定不會被拐走的。”

像這個年代手機還沒有普及，網絡也不發達，攝像頭還沒覆蓋，就算是后世，滿大街的攝像頭都有視線盲區也有找不到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