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醫院,張老師已經恢復大好,開始上班,我把整理好的資料轉到U盤上交給她,她問我是否玩的開心,我點頭示意,拋開那段不好的經歷,其他的是真的不錯,回來了就好好工作。
我一如既往的冷靜,看事情總是淡淡的,但是有些事情是擺脫不了,并且像噩夢一般糾纏著我。
“您好婦產科。”接電話的專業術語我已經拿捏。
“你好,這里是醫院門崗,找一位叫藍寧的大夫。”
“我就是您說。”
“這有一位自稱是您家屬的人,讓我們幫忙聯系。”我下意識想到的是媽媽,畢竟她年紀大了,我是有點擔心的。我請示張老師后趕緊下樓。
當我站在門崗時,我愣住了,一位年紀50多的男人,蓬頭垢面,手里牽著一位七八歲的男孩子,我很是疑惑,難道是親戚?
看到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雖然已經布滿歲月的痕跡,但是我不會忘記,永遠不會忘記。他見我來,慌忙舉手招呼,而我卻像是被人掐住喉嚨一樣,感覺窒息。他拉著那個男孩走到我面前,“俊俊,這是姐姐,叫姐姐。”
“姐~姐。”看著他們,聽著他們的話,我的生理反應是惡心,有一點控制不住的顫抖,但又要保持理智,保持最后一絲清醒。見我不予理睬,他將男孩安置在一邊,其實趁著這個間隙我想走,但我知道是沒有用的,我也知道他是如何找到我的,逃?沒有用,這是成年人的必經之路。
“你在這上班啊,這醫院真好,有出息啊!”他尷尬的開口,我始終保持沉默,看著他低頭搓著那雙帶有老繭的手,以前他的手可不是這樣,總是夾著香煙,打著方向盤,哪像現在這般落魄。
“我見過你媽啦,她這幾年應該過的很好。”過的好?為什么能說出這么令人可笑的話,為什么總是能把別人的苦難說的這么輕而易舉。
“你到底想干嘛。”我冷冷看著他,語氣里帶著不耐煩。
他見我開口,只是笑著撓頭,“沒事,就是來看看你。”既然他這么說,我覺得沒有過多的情感支撐我再跟他聊下去,我轉身要走。
他卻像是抓住最后一絲希望一樣“等等,等一等。”語氣里帶著祈求。
“我沒時間跟你耗著。”他找到醫院里來就是斷定我不會在這里讓他太難堪,“我~我的確有事請你幫忙。”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可能他覺得不該開口,但是又得開口,真是好笑。
我回頭用冷冽的目光看著他,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你怎么沒死呢?”看到他,我也會恨,恨他對年幼的我們大打出手,恨他對媽媽的謾罵和侮辱,恨他為了一己私欲拋棄妻女,現在站在我的面前,我想問他又有何顏面,又覺得可笑。
可能是被我的問他噎住了,他佝僂著背,在我面前把頭低的不能再低,“我知道我是個混蛋,我對不起你們,我該死。”看著他我的恨里又參雜著一些不一樣的情感,對,是心酸吧。
“如果你是來懺悔的,那就去列祖列宗面前吧。”說罷轉身就走。站在樓上看著他在樓下站了好久,可能是沒有等到預想中的憐憫,他牽著那個男孩離開了。
接下來的幾天,他都沒有出現在我面前,我象征性的松了口氣,媽媽來電“這個星期天回家吃飯吧,我做了你愛吃的,你妹妹也來。”
原本沒有多大興趣,但是自從我妹在外市上班,好久沒見也很想念,“好。”
帶著在S城買的紀念品,想著他們歡喜的表情,我媽開門把我往里迎,我把東西放在餐桌,坐在沙發上看著摘菜的媽媽,“我妹還沒到嗎?”
我媽動作一僵,嘴里磕磕巴巴“還~沒,應該~還沒。”
“那我給她打個電話。”我正掏出手機,我媽想要起身阻攔我,這時門被打開了,“今天菜市場人可真多啊!”一個男人提著滿滿一袋子菜進了門,看見我這才一愣。
“我去洗菜做飯。”那男人走進廚房,我看著我媽,我媽只是自顧自地揉搓著衣角。
“他為什么會在這里,我妹根本不會來對嗎?連你都騙我?”看著懦弱,又容易被騙的母親,我真的是氣不打一出來,起身要走。
我媽拉住我,“吃了飯再走吧,我們一起坐下來吃個飯。”看著媽媽那祈求的眼神,我心里在想她是被威脅了嗎?到底是怎樣,我一定要弄清楚。
我緩了緩深神情,重新坐回沙發,廚房里的那個人從始至終未踏出一步,就好像篤定了我不會走,看來他想拿媽媽威脅我。最后一道菜做完了,他解下圍裙,“都做完了,快吃飯吧。”臉上帶著討好的笑。
媽媽拉著我坐在餐坐前,我的碗里盛了滿滿的菜,見我吃了第一口,他好似松了一口氣,笑著說“多吃點,多吃點。”說著打開了一瓶二鍋頭。
“我們家不許飲酒!”看著我堅決的態度,他悻悻地放下了酒,我太知道他喝完酒以后的嘴臉,我討厭喝醉酒的人,坦白地說我討厭酒品不好外加沒有下限的人。
我低頭吃飯,“藍寧,以后安心學習和工作,你媽媽以后我會好好照顧她。”他說完以后,我看了媽媽一眼,見她不做聲,我放下碗筷。
“不行,我們也不需要。”我堅決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