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去了信給柒華，邀他相見。

柒華瞪著長樂坊的牌匾，震驚的忘了合上嘴巴，這些日子，我們也熟悉了不少，微微嫌棄，“口水流出來了。”

收起下巴，結(jié)結(jié)巴巴出聲問道：“暮姐姐……我們……來這里干什么？”又搖頭連聲拒絕，“不合適不合適，你也知道天鷲山莊家教甚嚴，這要是傳回去，我可是要斷腿的！”

毫不留情的拆穿，“你身邊的漂亮姐姐還少嗎？放心，這是樂坊不是尋歡樓，你要不去，我現(xiàn)在就讓褚泀言寫信告狀。”

“要不改天？”

“不行！！！”紅綃好不容易才拖住青絮，改天就沒這機會了。

最后強拉硬拽，到底是進了長樂坊，比起上次的蕭條，這次才是真感受到這是個樂坊：仙樂貫耳，鼓瑟鼓琴，和樂且湛，臺上舞姬身姿輕盈，舞姿優(yōu)美，寬闊的廣袖開合遮掩，令人心醉魂迷。

被人拽了下衣角，我側(cè)耳細聽，“暮姐姐，你來這兒是想摸清我大哥和長嫣坊主的關系嗎？想看他們有沒有私情？”

對柒華的想象力表示佩服，但一時之間也不知該怎么回答，總不能說是來查天外樓的，那就相當于和褚泀言攤牌了，想了下只能敷衍點頭。

孩子打起了精神，眼神堅定，向我承諾：“姐姐放心，我?guī)湍悖俏掖蟾鐚Σ黄鹉悖医^不偏袒！我站你這邊！嗯！”說完還認真點了下頭。

我干笑一聲后下達指令：“我們分開行動，你去盯找長嫣，我去房間看看。”又一把拉回那沒聽完轉(zhuǎn)身就走的柒華，囑咐道：“意外情況，靜觀其變。”

看著那興奮遠去的背影，有些擔憂，他鮮少進入這種魚龍混雜之地，又討厭過重的脂粉味，真害怕扛不住，但確實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人了，直到，他搭上了一位琵琶女的肩膀……

果真沒有比他更適合的人選了，這家伙，如魚得水……

環(huán)顧四周，有一身著水粉紗衣的女子上前招呼，雖說樂坊不忌男女，但女子的衣裙實在繁瑣，連逃跑都是累贅，索性著了男裝前來，也方便掩人耳目。

果真那女子十分熱情，等我道出要尋銀盈月的意圖之后，便收斂喊來了樂坊管事。

“姑娘，可是要找盈月？”我挑眉，看來不是我偽裝的夠好，而是剛才那歌姬眼光太差，眼前的女子約莫剛過花信，眼神精明，儀態(tài)端莊，聲音沉穩(wěn)，倒是不似在此地摸爬滾打之人，不免有些好奇。

“管事如何稱呼？”

“姑娘稱我昭娘即可，您若是想見盈月，怕是有些難辦，盈月因為前幾日的事情，自請脫離了長樂坊，昨日便帶著賣身契離開了。”

“那她弟弟呢？”

“盈月不喜這個弟弟，甚少向外人說起，姑娘是如何知道盈月有一兄弟的？”她瞇起了眼睛。

意識到自己嘴快了，反應過來隨口扯了個謊，“我與盈月相交，曾經(jīng)與她交談，無意之間知曉的。”

她了然微笑，不知道是否信了這番說辭，倒是沒有再深問，我假裝只是尋樂，交了銀錢，推脫說自己逛逛，她便作禮道別，去招呼新入門的客人。

天外樓

“那個姑娘，若是沒猜錯，便是那程衍歸家的長女。”指尖劃過杯中清酒，鮮紅的蔻丹染上晶瑩水色，紅的鮮活，吟姬慢條斯理敲著桌面。

枼昭甩開裙擺隨意入座，與在暮安面前的判若兩人，恢復自己本來的少年音，疑惑道：“她的形體讓我感覺很熟悉，但那張臉我確實沒見過，我仔細瞧過，也不似有易容的痕跡，奇怪。”枼昭善偽裝，對人的身形舉止很是敏感。

回首望向正整理工具的白衣少年，“留溪，有毫無痕跡的易容方法嗎？皮膚像本就是她的一樣，透著血色？”

少年邊凈手邊回答：“用人皮做面具易容就是真皮膚的觸感，透著血色，但，即使是我，也不可能完全遮蓋掉與人臉銜接的痕跡。”轉(zhuǎn)身看向眾人補充道：“還有一點，人皮面具佩戴之后，佩戴者的皮膚會潰爛，怎樣都會有破綻。”

突然想起什么，吟姬停下了手指動作，瞪大了雙眼，站立回答：“有！煥顏蠱！！”語速加快，“若是換了人皮的同時在身體里種下煥顏蠱，便有可能！”

瞬間又搖頭否認，“不可能，煥顏蠱只是傳言，怎會真的存在？！若是真有，父親身為族長，守護著蠱書，怎會不知？”

見吟姬如此激動，枼昭有些慌張，“五姐，你別激動，有可能是我看錯了，只是猜測而已。”雖然是這樣安撫，但大家心里都明白，枼昭以身形識人從未看走眼過。

“是真是假，她都不能留在公子身邊了。”雖恢復了理智，但還是有些擔心。

“公子的脾性，你覺得他會被人拿捏？欺騙和背叛，可是他最不能容忍的，吟姬，公子的事情他自有定奪，何況，你以為公子會允許我們插手？”隨著一股藥香飄出，內(nèi)室走出一玄衣公子，玉簪束發(fā)，棱角分明五官，眼睛黑的發(fā)亮，膚色比冬日的雪還要白上幾分，手中攥著一把金針，看著，是個醫(yī)者。

枼昭和留溪對視一眼，想到了死去的若安，都表示認同，“三哥說的是。”

聽郚葉一言，吟姬努力壓下心中的沖動，瞥見內(nèi)室一抹藍色裙角，詢問道：“如何了？”

郚葉將金針陸續(xù)插入自己腰間，慢聲回答：“龍骨香用多了便是毒，但目前還是沒有找到能代替它的藥材，但，我找到了可以中和它的東西。”

眾人：“是什么？”

郚葉：“曼陀羅粉。”

枼昭疑惑，“曼陀羅，不是毒花嗎？”

郚葉也肯定，“是，曼陀羅粉過量就是毒，少量使用是迷藥，之前我一直想著用能安眠且無毒的藥材去安撫冰蠶蠱，忘了毒藥，也是藥。”望了一眼內(nèi)室，補充道：“我試過了，它可以中和龍骨香，減少對宿體的傷害，還真得感謝這姑娘身上殘留著曼陀羅香，對了，可以善后了。”郚葉有個怪癖，不醫(yī)也不殺彌留之際的人。

吟姬點頭，朝枼昭吩咐：“去吧。”

枼昭五官皺成了一團，怨念極深，“啊？又是我，好歹是我?guī)С鰜淼墓媚铮嗌儆行┎蝗绦模粝獊戆桑浀孟率譁厝狳c，我先撤了……”趁著其他人還未反應過來，一溜煙得跑了。

遠去的枼昭，嘴里嘀咕，“就欺負我最小。”想起那內(nèi)室的女子，搖頭感嘆，“可憐的盈月，就因為多看了一眼，唉……”

吟姬看向留溪，留溪知趣，“我來！剛好試試從七姐那要的化尸粉，保證干干凈凈！”

快步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