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聽奶奶說，小明的爸爸媽媽回來了，她隔著窗戶見過他們，很嚴肅的兩個人。小明的事已經在村子里傳遍了，左鄰右舍無不關心小明的情況，警察來過好幾次，詢問調查，村里的人都說那天早上沒有見過小明，毫無線索。

齊老師上課也沒有以前那么認真了，她總是心不在焉，課文講的又快又急。下課了，同學們都擠在齊老師周圍，追問小明的下落，齊老師紅著眼睛什么都沒說。小明的爸爸媽媽下午來學校了，他們和齊老師大吵了一架，小紅從辦公室的門縫里看到齊老師哭了，頭發都亂了，如果不是有其他人攔著，小明媽媽還要打齊老師呢。小紅又氣憤又傷心，她想沖進去找他們理論，門被鎖上了。

放學的時候，她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小明的爸爸媽媽，他們正在吵架。

“你這個沒用的東西，剛才在學校，你裝什么裝，咱們的兒子被他們弄沒了，你屁都不敢放，還跟著他們來對付我，你說，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明媽媽的聲音真大，小紅一點都不喜歡她。

“你在學校鬧什么鬧？兒子的事跟學校又有什么關系？”

“怎么沒關系，兒子不去讀書能有這事？”

“不可理喻！我不想跟你吵！”

“你以為我想吵，”小明媽媽的聲音又尖又厲，她把包狠狠地砸在地上，扯起嗓子喊：“姓王的，說到底，都是你媽的錯，你媽不打小明，他能跑？但凡她對小明上點心，把小明送去學校，會出這檔子事嗎？”

小明爸爸仿佛一只被踩到了腳的貓，也露出了張牙舞爪的嘴臉。

“我媽帶小明夠辛苦了，你讓一個七十幾的老人這么冷的天去接送孩子，你有沒有良心？”

“你跟我談良心，你……”小明媽媽又要動手了，小明爸爸一把將她推倒在地，小明媽媽整個人摔倒在還未融化的雪地里，頭上、臉上、衣服上都是晶瑩的雪，她的眼神里藏著一種小紅看不懂的東西，小紅不想不喜歡她了，她看上去太可憐了。

“還不是你不愿意回來?！毙∶靼职置摽诙龅囊痪湓挘屝∶鲖寢尠杨^埋得低低的，不敢抬頭，也不敢反駁。

小紅鼓起勇氣走到小明爸爸跟前，大聲說：“那你為什么不回來照顧小明？”

她把手遞給小明媽媽：“阿姨，地上冷，起來吧?！迸藫炱鸬厣系陌?，沉默地向家的方向走去。

“小孩子知道些什么？”小明爸爸小聲嘟囔著走開。

女人踉踉蹌蹌地向前走著，男人上追上去扶住她，兩人的身影一起消失在路的盡頭。

小紅琢磨不透的問題總要問奶奶，晚上入睡前，她說：“奶奶，一個人傷害一個人，為什么他們還能在一起呢？”

奶奶說：“因為他們愛著彼此?！?/p>

“既然相愛，為什么又要彼此傷害呢？”

小紅把今天放學看到的事告訴了奶奶，奶奶摸了摸她的頭，長嘆了一口氣說：“因為他們的心里都太苦了?！?/p>

就算我的心里苦，我也不會傷害我愛的人，小紅還沒來得及把這句話說出口，奶奶就把燈關了。屋子里黑漆漆的，小紅兀自想著心事，竟然很快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