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丑時,天方微微亮。
我挑了一匹腳程快的馬,也沒有收拾多少行囊,簡單的帶了些傷藥和迷藥。同守山門的四位兄弟知會了一聲,便快馬加鞭的趕路去了。
為了盡早上路,我沒有去給公子和楚哥辭行,只囑咐了小五等他們起來后再代為傳達。
我走后不久暮曦山門口就一前一后走下來兩個人。
落在后面的男子帶有疑慮的說道:“公子,你的傷……只怕不宜長途跋涉,還是讓我去吧!或者讓我與你們同去也好。”
“小楚,我是偷閑去了。”稍微靠前的黑袍男子嘴角微微一笑,隨即又附耳輕聲道:“此行路程遙遠,山里需得有個主持大局的人才行,我把小九帶上了,他腳程也不差,辛苦你了。”
“公子!”山門口的兄弟看到黑衣男子也下了山顯然有些不解。“公子你也這么早就出去嗎?”
馬夫和小九牽著兩匹馬遠遠的向山門前走來。
平日都是備好了馬公子才到門口,今日竟是公子先在門口等著。
“我要出趟遠門。這幾日辛苦諸位了。”他的嘴角勾起一個淺笑,仿佛微風(fēng)吹動的泛泛漣漪。
“公子放心,我等定會仔細守好這山門。”四個守門的兄弟聽完公子的話十分動容。
其實公子對待山里的兄弟一直是這樣,為了讓大家輕松一些,晚上輪班也安排了不少。
公子根據(jù)他們的長處安排了合適的職務(wù),讓他們能自力更生,也讓這些窮苦的人都能夠安居樂業(yè)。
崔老也總說,暮曦山是一個能讓人感到安心的地方。
“記得將她房里的寶貝箱子搬去,其它的先別動。”公子上馬之后又囑咐了楚哥幾句才揚長而去。
霎時間山門前又恢復(fù)了寧靜。
為了快點到漠州,我選擇了走小道,這一路上倒也太平,不知是不是我挑了件素袍穿著的緣故。
連著走了幾天小路終于到了漠州地界,這里已經(jīng)離極寒之地的邊沿沒多遠了,大多數(shù)行人都會在此處逗留休整一番再走。
趕了大半夜的路,此時天還沒有完全亮,進了鎮(zhèn)上我也得在這里休整,入了極寒之地后路程會越來越難走,有時候連馬兒也不愿動。
我尋了一個看著中規(guī)中矩的客棧住了下來,老板娘睡眼惺忪的伸了伸懶腰,連忙吆喝店小二把我領(lǐng)到房間去。
房間不是很寬敞,但還算整潔。連日的奔波讓我感到十分疲勞,簡單洗漱了一番就一頭栽在床上不愿起身了。
中途有人進來收走了我換下的衣服,是我提前知會了小二。想到后面可能會有一場惡戰(zhàn),我需得提前養(yǎng)精蓄銳,便打點了店家?guī)臀仪逑础?/p>
一覺醒來已經(jīng)日上三竿,好在人總算清醒了不少。
因為時間緊迫我不敢多做停留,馬馬虎虎收拾了包袱,吃了點小食就往前走了。
越往極寒之地靠近,人煙就越來越稀少,最后只見得到住在當(dāng)?shù)氐募獫M人。
因著昨天休息的較好,午后沒多久我就到了極蒼嶺。
這里常年冰雪連天,白茫茫的一片,像是被琉璃封存的仙境。雪花簌簌,落在樹上、屋檐上、人們的肩上。
走過幾戶人家到了一片樹林,崔老雖然知道掩霜花在極蒼嶺,但具體在哪里大概只有當(dāng)?shù)氐娜瞬胖懒恕?/p>
自進入極蒼嶺后我便沿路詢問了當(dāng)?shù)氐募獫M人,可是我完全無法聽懂他們的語言,也不知道他們是否有聽明白我的話。
極蒼嶺應(yīng)該才開始下雪,地面還依稀能看到植被,樹上的葉子還未完全泛黃。
林中寂靜一片,似乎只剩下雪花飄落的聲音。細枝上的落雪啪的一聲跌下地來,空中便只留下了三兩只飛鳥的痕跡。
我警惕的環(huán)視著四周,手把在弓箭上,將馬步也慢下來。
忽然林中傳來一陣躁動,我尋著聲音過去,很快便看到了小坡下的鹿群。
鹿群后面站著兩個人,呆愣的望著前方突然躥越過來的獨狼闖進鹿群里,它迅速撲上一只較為瘦弱的小鹿,死死地咬著它的脖子不放,驚的鹿群四散開來,而那只瘦弱的小鹿正在被瘋狂的撕扯。
站在后面的少年不知什么時候拾起了一根粗樹枝,眼神直勾勾的盯著獨狼,但腳下絲毫未動。
看他們的樣子應(yīng)該是住在附近的吉滿人,出來放鹿卻遇到了獨狼。
拿著棍子的少年眼神十分堅毅,常年生活在這里遇上狼也知道怎樣應(yīng)對。
但他旁邊的小孩似乎被這一切嚇的不輕,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害怕的拔腿往回跑,少年沒來得及抓住她,嚇得慌了神。
這一下就被獨狼看出了端倪,放下小鹿就往小孩跑的方向追。
情勢一下十分危急,我沒有多做思考,搭起弓箭瞄準(zhǔn)狼的腰腹,一箭下去正中狼腰。
少年驚魂未定,看著橫飛出去的獨狼發(fā)了好一會兒的愣才隨著箭的方向看到了我。
我快馬下去走到那個小孩旁邊,將她扶了起來,少年也回過了神,馬上去將散開的鹿群召集回來。
我拍了拍小女孩身上的雪,她很害怕,小小的身體一直在抖,但因為我扶起了她,還是顫顫巍巍的說著吉利哇咕嚕的什么,我也聽不明白,就當(dāng)是感謝吧!
我笑著擦了擦她臉上的雪:“沒事了。”
“方才真的是太感謝姑娘了!”少年整頓好后就來同我道謝,“姑娘的箭術(shù)好厲害!”還不忘夸獎我。
少年眉目方正,五官端秀,身形有些瘦弱。若不是這一身吉滿人的打扮,單看面容我倒以為是中原人。
“當(dāng)時情況危急,生死一瞬,容不得有任何差錯。想必救人心切,念力也會有所提高吧。”吉滿人大都擅騎射,這話多半也是感激我才說的,在別人的地盤還是不要太過張揚的好。
可是,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眼前這個少年分明是吉滿人,怎么中原話說的這樣好?
“你會說我們中原話?”我有些不解的問他。
“嘿,這個啊!我常年去中原做腳商,所以會一些中原話。”少年眼簾微垂,臉上也帶著不太自然的笑容,但還是很耐心的給我解釋。
“原來如此。”走了許遠終于遇到一個會說中原話的了。
我急忙問他“請問你可知道這里什么地方有掩霜花?”
“掩霜花?這我知道……”
風(fēng)雪忽大忽小,少年還未說完,小女孩扯了扯他的衣角,“哥哥,我們能不能快些回家。”
當(dāng)然這是我猜的,小女孩說的什么,我根本聽不懂!
少年低頭看了看她,紅紅的眼眶,濕漉的衣裳,的確得先回家了。
“我們就在前面不遠的村落里住,姑娘不如去我們家中休整片刻,我們也好答謝你!”
我還沒有問出掩霜花在哪兒,但看著小女孩一臉的驚恐,只好先隨他們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