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瀾站在紐約時代廣場的地鐵站,冷風從通道口灌進來,吹亂了她的長發。她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手機,屏幕上依然是程野發來的那張照片——悉尼歌劇院的熒光涂鴉,那只戴珍珠耳環的兔子仿佛在嘲笑她的猶豫。她輕輕嘆了口氣,將手機塞進包里,赤腳踩進地鐵口的水洼,水晶鞋跟斷裂的聲音在空曠的站臺回蕩。
“溫瀾,你總是這樣,喜歡用高跟鞋踩碎自己的退路。”她自嘲地笑了笑,裹緊了身上的MaxMara大衣,走向地鐵車廂。
三天前,溫瀾在中央公園的長椅上,收到了Jason的短信:“CentralPark的旋轉木馬永遠為你留燈。”她盯著屏幕,手指在鍵盤上懸停許久,最終沒有回復。
她選擇了離開,獨自飛往紐約。這座城市的喧囂與孤獨,恰好契合她此刻的心境。她住進了曼哈頓的一家精品酒店,每天穿梭在第五大道的奢侈品店和華爾街的投行大樓之間,試圖用工作填滿內心的空洞。
然而,程野的影子卻始終揮之不去。那個總穿著做舊皮衣、袖口露出莫比烏斯環紋身的男人,像一幅未完成的畫作,在她的腦海中不斷浮現。他的聲音、他的氣息、他指尖的松節油味道,都在提醒她,那段在復興中路吃柴爿餛飩的夜晚,是多么真實而鮮活。
一周后,溫瀾收到了程野的第二條消息:“南半球的雨季開始了,你要不要來看看?”附帶的是一張悉尼港的照片,雨水打在歌劇院的貝殼頂上,折射出朦朧的光。
她盯著照片,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Cartier手鐲。她知道,程野的邀約背后,是他對自由的執著。
她猶豫了許久,最終訂了一張飛往悉尼的機票。或許,她需要一場雨,來沖刷掉內心的塵埃。
在悉尼的街頭,溫瀾見到了程野。他站在歌劇院前的廣場上,手里拿著一罐熒光噴漆,正在一幅未完成的涂鴉上勾勒線條。雨水打濕了他的皮衣,他卻渾然不覺。
“溫小姐,你的甘特圖里,有沒有留出時間給這場雨?”他抬起頭,嘴角帶著一絲戲謔的笑。
溫瀾沒有回答,只是走到他身邊,看著那幅涂鴉。畫中是一只戴珍珠耳環的兔子,正從莫比烏斯環中跳出來,奔向遠方的衛星軌道。
“這是你的新作品?”她問。
“不,這是你的故事。”程野放下噴漆罐,轉身面對她,“溫瀾,你總是把自己裝進別人的框架里,卻忘了你原本的樣子。”
溫瀾的心猛地一顫。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還殘留著法式美甲的痕跡,那是Jason喜歡的款式。
“程野,你到底想要什么?”她抬起頭,直視他的眼睛。
“我想要你,真實的你。”他伸出手,輕輕擦掉她臉上的雨水,“不是投行精英溫瀾,不是Jason的未婚妻,只是你自己。”
那天晚上,溫瀾和程野坐在悉尼港的游船上,看著雨中的城市夜景。程野遞給她一杯熱可可,低聲說:“溫瀾,你不需要選擇任何人,你只需要選擇你自己。”
溫瀾握著杯子,感受著掌心的溫度。她知道,程野的話觸動了她內心最深處的渴望。
然而,Jason的影子依然揮之不去。那個在中環IFC頂樓喝單一麥芽威士忌的男人,曾經用Tiffany項鏈系住她的天鵝頸,說要做她的“人生GP”。他的溫柔與掌控,像一張無形的網,將她牢牢束縛。
幾天后,溫瀾飛回了香港。她站在中環的天橋上,看著腳下川流不息的車流,內心卻異常平靜。她撥通了Jason的電話。
“Jason,我們談談吧。”她說。
半小時后,Jason出現在她的公寓門口。他依舊穿著定制的西裝,手里拿著一瓶威士忌。
“溫瀾,你終于肯見我了。”他走進房間,將威士忌放在桌上,“我知道你在悉尼見了程野。”
溫瀾沒有否認,只是平靜地說:“Jason,我們結束了。”
Jason愣了一下,隨即笑了:“因為他?那個涂鴉藝術家?”
“不,因為我自己。”溫瀾抬起頭,直視他的眼睛,“我不想再活在別人的期待里了。”
Jason沉默了片刻,最終點了點頭:“我尊重你的選擇。但溫瀾,記住,CentralPark的旋轉木馬永遠為你留燈。”
溫瀾再次飛往紐約,這一次,她沒有帶高跟鞋,也沒有帶Excel表格。她站在時代廣場的地鐵站,看著滿地破碎的霓虹倒影,嘴角揚起一絲微笑。
手機震動,程野發來消息:“溫小姐,你的甘特圖里,能不能加個紐約的冬天?”
溫瀾笑著回復:“可以,但這次,我要自己畫。”
她收起手機,赤腳踩進地鐵口的水洼,走向屬于自己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