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俏俏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她的眼神堅定而冷靜，仿佛在等待這局對弈的落子。

“您也知道——楚家將我安排在J&C這件事吧！”

楚俏俏微微調整自己的呼吸，將這件喪氣事吞吐得盡量輕松一些。

“哦，這件事。”張立遠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疏離，他的目光投向窗外，語氣從“慈父”的溫暖瞬間降溫。

張立遠，一個在商場上摸爬滾打多年的老狐貍，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了然。他將目光從窗外繁華的街景收回，眉頭微微蹙起，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俏俏，楚家怎么調整你的位置，是家務事。你張叔我即便是股東，但作為外人也鞭長莫及......”

張立遠言外之意，不想管楚家內部的變動，只要確認自己的股份和收益沒受到影響。

即便是視楚俏俏如“親閨女”的張立遠在永恒的利益面前，他也只會堅定地站在有利可圖的一方。

楚俏俏對張立遠的反應并沒有太意外，反而覺得張立遠并沒有她想象中“復雜”。

“您多慮了，我并非因楚家的家務事前來叨擾您。”

楚俏俏松了口氣，波瀾不驚。

“那？”

張立遠聽到這里饒有興趣地盯著云淡風輕的楚俏俏看，時不時瞥向身旁局促的魏焱，似乎在等待著她的答案驗證自己的預設。

“楚家的安排另有深意，對外不便多說。可在我心里，張叔您從不是外人......”

楚俏俏說到這時，撇頭暗示薩莉將手機交出。

張立遠有些坐不住了，一方面是好奇心，另一方面是懷疑自己竟也有不知道的消息。被小輩牽著鼻子走的感受并不舒服，張立遠正了正身體，重新翹起腿，像皇帝一樣等待楚俏俏呈上。

“這是？”

張立遠接過楚俏俏遞來的手機——潘多拉的魔盒徹底揭開。

“這是一份楚郡內部調查，或者說是，關于我的調查。”

“喂......”

楚俏俏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她聳著肩，從張立遠的辦公室走出，仿佛剛剛經歷了一場無形的戰斗。她的身姿顯得有些疲憊，一副筋疲力盡的樣子從張立遠的辦公室走出。薩莉默默地跟在楚俏俏身后，三人步履沉重。

“楚小姐是在叫我......”

報以笑意的魏焱輕飄飄地調笑，想要緩和氣氛，他靠在走廊的墻上等待。他的反應是下意識的，畢竟討好、諂媚曾是他面對女性的第一反應。

魏焱說出口后，就有些后悔了。

楚俏俏態度冰冷，全無之前與張立遠熱絡的溫度。

她向魏焱靠近，然后淡淡地說：“不叫你‘喂’，難道跟他們一樣叫你‘三火’嗎？”

“三火”是魏焱親近的朋友才會使用的昵稱，他聽到楚俏俏這樣稱呼他，心中不由得一緊。他不知道楚俏俏挖自己背景挖到什么程度，只覺得脊背發涼。

“抱歉，我逾矩了。楚小姐叫我什么都可以。”

魏焱這下收起玩笑的語氣，擺正姿態。不知道楚俏俏究竟了解他多少，但這種被看穿的感覺讓他感到一絲不安。

“你知道這些藝術品什么來頭么？”

楚俏俏意味深長地拋出一個無來由的提問，魏焱皺了皺眉，一時語塞。

如果說是藝術品——那可能指的是張立遠辦公室里面收藏者大大小小上百件珍貴藏品。小到一枚不起眼的印章，大到巨幅水墨畫。魏焱推測那些藏品估計是從拍賣會或者人情往來中獲取的，普通人很難在市面上見到如此“樸素”又“奢華”的藏品。畢竟常人一進門，只覺得古樸典雅，絲毫不會將張立遠與極盡豪奢的收藏家聯系在一起。

“你看到的那些都是搶來的。”

楚俏俏坐在行駛在郊區的車上，冷不丁地張口，續上了之前的提問。

“搶？......”

訝異的魏焱雙目炯炯，眼神充滿了疑問。如此財大氣粗的富豪，還會搶？

從底層走來的魏焱認為“好東西”應該處處都好，相同的，有優點的人應該身上都是優點。

“當普通人看到一個人有權、有錢、很成功的時候，就會同步想象這個人身上有能力、有美德、又聰明又勤奮。只需要輕輕暗示就能夠讓對方拱手奉上一切，不屬于的東西也可以變成合理合法的所有品。‘搶’這個字怎么定義，不是由法律而是他們。他們可以輕易地將非法變為合法，將不義變為正義。”

楚俏俏的側影忽明忽暗，言語中透露著很多隱秘的信息，讓魏焱沒有頭緒。

“‘他們’又是誰？”魏焱木訥地提出疑問，自己無意識中已經卷入了一個他從未想象過的權力斗爭中。他看著楚俏俏，意識到她并非想象中那樣“簡單”。

“‘他們’是這些唯利是圖的富豪，也這個錢權構建的狗屁規則......只要有權有錢，就可以在法律底線上為所欲為。”

楚俏俏冷漠的口吻，接著向魏焱潑了一盆冷水。

她又好像在對自己說，苦澀、然后麻木。

“像抓住獵物弱點的鬣狗，只要暴露目標，他們就會一擁而上，將獵物瓜分殆盡。但是既然上了牌桌，唯一能做的就是讓自己不下桌。否則失去權錢，不論你我都是別人眼中的“獵物”，不得善終。”

遠離權力中心的她，迎來的不是自由而是滅亡。

“連我都身不由己，你要是走上這條道路，就更沒有回頭路了。我勸你，好好珍惜你現在的自由，這樣還能對這個世界多一絲美好的濾鏡。”

作為成年人的魏焱明白自己這樣的小角色，即便再努力，在“他們”看來不過螻蟻，任人宰割。只要有權，起碼他可以選擇被什么支配。可是魏焱正是看清了這樣的現實，才選擇了“楚俏俏”。只要把權力攥在自己手中，才是當務之急。

“他們”想讓誰紅就能讓誰紅，“他們”想讓誰死就留不下誰。

“你明白這背后的代價嗎？”

“明......”

魏焱知道這是楚俏俏給自己反悔的機會，后悔的他就此滿足于自己走到如今的成就，還能有自由；抓住機會的話，無疑是將“自由”永遠囚禁。

即便這樣，魏焱也想再搏一搏。

只要有權，起碼他可以選擇被什么支配——像一臺沒有剎車的列車，以欲望為驅使，停下即滅亡。

在城市的另一端，夜幕下城市的霓虹燈星星點點，寫字樓的玻璃幕墻反射出冰冷的藍光。表情嚴肅的楚芃芃獨自坐在自己的辦公室里，他的視線透過落地窗，投向外面繁華卻寂寥的都市夜景。

窗外，街道上的車流如織，周圍建筑露出點點光亮。每一扇亮著的窗戶都像是一顆顆孤獨的星星，遠處寂寥。近處廣告牌上的LED屏幕閃爍著五彩斑斕的光芒，播放著永無止境的廣告，試圖吸引目光。但在這一片寂靜中，只會襯托著夜晚更加蕭瑟。

楚芃芃感受到的卻是一種難以言說的寂寞。輪廓在玻璃上倒影顯得孤單而瘦弱，暗得仿佛一眨眼就會一起融入夜色。

“楚小姐最近有些動作......”他的手下恭敬地匯報著。

楚芃芃聽罷，饒有興趣地擺弄手中的筆：“哦？”

“但是，楚小姐近期跟一個男藝人走得很近，還跟他簽署了合約。”

他蹙眉，疑惑著放下筆。

“仔細講講。”

“據我所知，楚小姐跟魏焱簽訂了楚郡的合約，暫時沒辦法打聽到合約內容。”

“無妨，盯緊點。有新動態及時同步，你走吧。”他的聲音有些沙啞，語氣無奈。

楚芃芃放下筆，翻開自己的合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細細摩挲，仿佛指尖下的不是冰冷的熒屏而是楚俏俏溫暖的笑臉。拇指逐字逐句劃過，仔細琢磨，“自愿協助楚俏俏掌權......否則公布楚芃芃身世......放棄股權。”

楚芃芃心中一緊，難道俏俏跟這個男人也簽訂了類似的合約？

自從她落水后，像變了個人一樣，連帶著楚芃芃也奇怪了起來，現在看自己竟也陌生得可怕。

他不知道要以什么樣的“名義”站在楚俏俏旁——是毫無血緣關系的兄妹，是爭奪權力的上下級，還是不清不楚的戀人。

任何一條單獨拎出來都可以的形容，組合起來卻難以解釋清他們之間復雜的關系。

“俏俏，你到底想要什么。”楚芃芃長舒一口氣，將手機扣上。辦公室內唯一一點屏幕的亮光熄滅，連帶著楚芃芃的光也暗淡了起來。

隨即一聲急促的鈴聲傳來，那頭是有些微醺的楚俏俏。

通話界面泛出的光，再一次照亮了他。

楚芃芃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飛快地跳動，他的眼神焦急而專注，每一下點擊都顯得格外焦躁。電話那頭傳來的地址讓他的眉頭緊鎖，他迅速結束了通話，轉頭對著辦公室的內線電話簡短地吩咐：“備車，立刻。”他聲音嚴肅，他心中充滿了擔憂，不知道楚俏俏又陷入了什么麻煩。

剛剛平靜的思緒，此刻如同狂風中的海浪，翻騰不已。

他迅速穿上外套，幾乎是小跑著穿過走廊，步伐急促而有力。

此刻，他又一次化身楚俏俏的“王子”，急切地奔向公主。

“誰？”她看到來人是楚芃芃，“付完錢了么.......老媽又把卡限額了，（嗝），以后只能花你給的工資了。”

楚俏俏半趴在虛掩的房間門口，有些搖晃。他迅速走上前，及時伸出手抓住她的胳膊，穩穩地把控住她的身體重心。他的手掌感受到了她肌膚的溫度，那是一種既熟悉又陌生的觸感，讓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復雜的情愫。

楚芃芃低聲叫司機去付清賬單，自己則扶著楚俏俏回屋。

“怎么喝了這么多。”

楚芃芃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責怪，但當他的目光與楚俏俏那朦朧的雙眼相遇時，所有的責備都化為了無奈和心疼。他只好低聲抱怨，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故意向她表達自己的關切。

“他比我喝的更多，哈哈哈......我還是挺厲害的吧！”

楚俏俏的聲音帶著一絲醉意，她的笑聲清脆而略帶沙啞，語氣玩鬧。

她的眼神中閃爍著一種孩子氣的得意，仿佛在這場酒量的較量中，她贏得了某種勝利。

楚芃芃輕輕地搖了搖頭，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絲寵溺和無奈。他輕輕地扶正她的身體，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感受著她的體溫和呼吸。

“嘭......嘭......”

楚芃芃的心跳在這一刻變得異常清晰，每一次猛烈的跳動都情難自己。

“他？”

楚芃芃抓到了重點，眉頭緊鎖，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他的目光在房間內迅速掃過，最終定格在酒店沙發上躺著的醉倒的男人——魏焱。

魏焱的身體半陷在沙發中，他的西裝隨意地搭在一旁，領帶松散，襯衫的扣子解開了幾顆，露出了線條分明的鎖骨。他的呼吸沉重而有規律，看起來醉得不輕。

他對這個魏焱并不陌生，從手下的匯報中得知，魏焱與楚俏俏簽訂了某種合約。他不知道這份合約背后隱藏著什么秘密，也不知道魏焱對楚俏俏來說究竟意味著什么。

“唉，我該說你什么好......”

楚芃芃一臉無奈，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嘆息。他輕輕地將楚俏俏扶坐在椅子上，如同對待一件易碎的瓷器。他的手掌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頭，那是一種兄長般的寵溺，卻又夾雜著深深的憂慮。

楚芃芃不是第一次撞見這種場面，他知道楚俏俏都只是玩玩而已，排解寂寞。

她的每一次放縱，都像是在尋找一種逃避現實的出口。

隨著他的撫摸，楚俏俏的眼皮越來越沉重，最終靠在椅背上沉沉睡去。她的呼吸變得平緩而深沉，眉頭微微舒展，似乎在夢中找到了一絲寧靜。

楚芃芃走到魏焱身邊，俯視著這個醉倒的男人——嫉妒的火焰從他冰冷的眼神中迸射了出來，這是他從未有過的情緒。他試圖從魏焱的臉上尋找楚俏俏選擇他的答案，但魏焱的臉上除了醉酒后的放松，什么也看不出來。楚芃芃的手指輕輕觸碰魏焱的肩膀，試圖喚醒他，但魏焱只是嘟囔了幾聲，又沉入了夢鄉。

對于這副放浪的樣子，楚芃芃心中不免有些嫌棄，自己即便是醉酒也不會如此失態。

瞇起雙眼仔細打量的他對身下這個男人既感到憤怒，又感到好奇。

他不明白，楚俏俏為何會與這樣的人糾纏在一起。他理了理自己的外套，迅速轉身離開魏焱，決定不再浪費時間在這個問題上。

轉頭，楚芃芃就將楚俏俏抱出了酒店。他的動作輕柔而有力，楚俏俏的身體微微傾斜，她靠在楚芃芃的肩頭。她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意，這是一種久違的安全感。楚俏俏的手指不自覺地抓住他的衣袖，仿佛在這個不穩定的世界里尋找到了一個穩固的依靠。

司機見狀想上前扶過楚家小姐，沒想到卻迎來楚芃芃冰冷的命令。

“開門。”他的聲音簡潔而有力，不容怠慢。司機立刻遵命，快速地打開了車門。

楚芃芃小心翼翼地將楚俏俏安置在車后座，確保她舒適地躺下。他的動作中透露出一種深深的關懷，他的目光在楚俏俏的臉上停留了片刻，然后才輕輕地關上了車門。

車子緩緩啟動，駛向夜色中。楚芃芃坐在楚俏俏的身邊，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她。他的心中充滿了復雜的情緒，既有對楚俏俏的擔憂，也有對魏焱的疑惑。但最重要的是，他想要保護她，無論她是否意識到這一點，無需合約，他也會堅定地站在她這邊。

在這個夜晚，楚芃芃的心中充滿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決心，讓他們的關系變得更純粹。他知道，他不能再讓楚俏俏這樣放縱下去，他要找到一種方法，讓她遠離這些危險和混亂。

他要成為她的依靠，成為她真正的守護者。

搖晃中，一種溫暖安心的感覺讓楚俏俏做夢似乎回到了兒時——愜意地窩在搖搖椅中，肆意地躺在秋千上。

突然，像是一道水墻覆了過來。什么搖搖椅、秋千都蕩然無存，楚俏俏在水中慌亂地掙扎，徘徊在生死邊緣......

“啊！”

楚俏俏從夢中驚醒，她的手掌胡亂地拍打著自己有些浮腫的面龐，試圖驅散那些纏繞在夢境中的陰影。她的眼睛緩緩睜開，瞇著的視線逐漸聚焦，窗邊斜射的陽光顯然不是清晨的柔和，而是午后的熾熱。金色的陽光灑在她的臉上，為她蒼白的臉色增添了一絲溫暖的色彩，卻無法完全驅散她內心的寒意。

平時都是薩莉叫她起床，楚俏俏有些懷疑自己的管家到底有沒有在干事情。楚俏俏的聲音帶著剛醒來的沙啞和迷茫，她的聲音在陌生的房間中回蕩，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這是哪兒？薩莉！”

她試圖坐起身，卻發現自己身著的不再是昨晚那件華麗的晚禮服，而是換成了一件簡單甚至有些土氣的棉質睡衣，這讓她更加困惑。

“你醒了。”

楚芃芃的聲音平靜而溫和，他從臥室外走進，手中端著一杯熱茶，眼神中帶著一絲關切。

“哈？”

楚俏俏盯著剛從臥室外走進了的楚芃芃，她的眼睛里充滿了疑惑和不解。

昨天明明是跟魏焱在喝酒暢快，為什么今天卻從楚芃芃的房間里醒來。

她的記憶如同破碎的鏡片，零星的片段無法拼湊出完整的畫面。

她記得笑聲、酒杯的碰撞聲，還有魏焱那迷人的面龐，之后便是一片模糊。

楚芃芃看著楚俏俏迷茫的眼神，輕嘆了一口氣，他將手中的熱茶遞給她：“你昨晚喝多了，是我把你帶回來的。你的衣服臟了，我讓薩莉幫你換了一身。”

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責備，但更多的是關心。

楚俏俏接過熱茶，感受著茶杯傳來的溫度，她的心中涌起一股復雜的情緒。

她輕輕抿了一口茶，那股溫熱順著喉嚨流下。

她抬頭看著楚芃芃，眼中帶著一絲感激，但語氣愧疚：“謝謝。”

“薩莉想帶你回去，但是見你睡得熟，我就讓她把你留下了。”

楚芃芃搖了搖頭，他坐在楚俏俏的對面，眼神關切：“俏俏，我不想多事。只是叮囑你照顧好自己......”

楚俏俏的眼神閃過一絲復雜，她知道楚芃芃的話中有著未說出口的擔憂。她輕輕放下茶杯，深吸了一口氣，然后緩緩開口：“我知道你在擔心我。我的事情，你......”

她的話語中斷，盯著楚芃芃瞬時灰暗的瞳孔，不忍心將界限劃得太冷酷。

楚芃芃站起身，輕輕拍了拍楚俏俏的肩膀：“好吧，俏俏，我確實沒有什么資格管你。我只希望你開心，照顧好自己。”

楚俏俏點了點頭，有些責怪自己為何昨天偏偏將電話打給了他。

都怪這酒......她將手中的茶杯緊緊握住，想要從那杯溫熱的液體中汲取一些溫暖。

“楚芃芃，下次......”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的身上，為他的身影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楚俏俏看著他的背影，一時失神，思緒飄蕩回到幾年前——還是這樣的陽光下，他窩在畫室中描畫，而楚俏俏經過畫室門口被他吸引，駐足望著他的背影暗生情愫。

那時的楚芃芃，專注而沉穩，每一筆都充滿了生命力。陽光灑在他的側臉上，勾勒出他英俊的輪廓。

她記得他作畫時的樣子，那么的專注和投入，仿佛整個世界都與他無關，只有他和畫布上的世界。他的眉頭時不時微蹙，猶豫如何下筆。他眼神深邃而專注，常常忘記時間的流逝。

她記得他的背影，那么的堅定和溫暖，就像一座山，讓人忍不住想要依靠。畫室寂靜，只能聽見他手中的畫筆在畫布上舞動的聲音，和楚俏俏悸動的心跳聲。

都說記憶中的味道比畫面更加印象深刻，楚芃芃的畫室里總是彌漫著松節油和顏料的味道——那種獨特的氣息，成為了楚俏俏青春時代美好記憶中不可磨滅的一部分。

“下次我晚上給你打電話，可以不用接。”

楚芃芃聽罷轉過身，他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隨后被溫柔所取代。楚芃芃輕輕地笑了笑，那個笑容似曾相識，“你隨時可以給我打電話，無論在哪兒，我永遠都會陪在你身邊。”

他記得，那時候的楚俏俏，總是那么安靜地站在門邊。一開始他以為她在欣賞自己的畫，時間久了，他沒想到，她好像是在看自己。

聽多了甜言蜜語，沒想到楚俏俏還會因為楚芃芃的話紅了臉。

那種心口酸酸的感覺，甚至有些哽咽的她突然意識到——無論時間如何流轉，楚芃芃在她青春時代留下不可磨滅的烙印。那個在陽光照耀下，專注作畫的青年，那個讓她心生敬仰和愛慕的人，在她的記憶中珍藏。

但是，她不再是那個只會盯著背影暗戀的小女孩，或者說，在楚芃芃選擇離開的時候，那個小女孩隨著楚芃芃一起離開了。剩下的便是冰冷、麻木的軀殼，這點微不足道的溫柔無法將她徹底充盈。

她，想要更多。